第 88 章 【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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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非分之想】
十月的京师,还带着几分秋末的干燥,天还没开始真正冷下来。宫中的雀鸟不知冬日将至,还快活地在枝头跳来跳去,从清晨啾啾啾地忙碌到黄昏。
楼远钧是被一阵鸟叫声扰醒的,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想到早前的那场“家宴”。
鲁嫔的孩子突然夭折,鲁家决定不再对他下手,鲁皇后邀他过去赴宴,说自己膝下没有皇子,往后要把他当亲儿子看待。
他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在宫中几乎孤立无援,鲁皇后要与他重修旧好,他没办法拒绝,拒绝只会让鲁家更疯狂地想把他置于死地。
所以他喝下了鲁皇后亲自递过来的酒。
然后呢?
楼远钧有点想不起来,只觉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既然鲁皇后那么认真地与他演了一出和好如初的戏码,怎么都不至于在饭菜里对他下毒吧?真想杀他,不会这么大费周章,那不是把谋害皇嗣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吗?
能稳坐皇后之位那么多年的人,哪会做这样的蠢事?
楼远钧睁开眼看向那花纹繁复的床帐,只觉眼前的一切陌生至极。
“他醒了!”
楼远钧听到一个陌生而清朗的声音这样喊道。
另一个人趿拉着鞋走了过来,嘴里还嘟囔:“醒了就醒了,你这么激动作甚?药效过去了,自然会醒过来。”
这两人自然是江从鱼和陵游,陵游嘴里虽然说江从鱼是大惊小怪,动作却不算太慢,赶开江从鱼查问起楼远钧的情况来。
不知是不是解毒耗费了一整天的缘故,楼远钧还不能动弹。他转动眼睛看向床沿的两人,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一个则才二十一二岁,瞧着都年轻得很。
东宫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两个人?
不对,这不是东宫。
各种陈设的规格都不一样。
连床榻都大了一倍。
能够摆放这种东西的地方是……
楼远钧一下子敛起了所有惊愕,令自己看起来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他略过正在给自己诊脉的陵游,目光落到旁边的江从鱼身上。
这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眉眼俊丽,本是天生能讨人喜欢的相
貌,此时望向他的眼神却带着关切、紧张以及许多更为复杂的情绪。
楼远钧的视线扫过江从鱼的脖颈,忽地注意到江从鱼耳后一处隐蔽而暧昧的咬痕,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应当是咬得见了血,才留下这样的痕迹……
哪怕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与江从鱼素不相识,楼远钧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恼火来。
他根本不懂这股恼火因何而生。
感觉就像自己才刚发现的珍宝,仔细一看竟已经烙下旁人的印记。
楼远钧压下心头的无名火气,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江从鱼两人的衣着打扮,陵游显然是医家,旁边的江从鱼穿着一身便服,瞧不出到底是什么身份。
现在寝殿中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旁人似乎已经被江从鱼他们赶出去了,楼远钧无从探知更多消息。
楼远钧半合着眼,作出一副疲惫欲睡的模样。
江从鱼见状不由问陵游:“他又要昏睡过去了?”
陵游抬起眼皮看了江从鱼一眼,说道:“痛了一整天,想睡也很正常。”
江从鱼还想留下守着楼远钧,至少和醒过来的楼远钧说几句话,可陵游却说他已经一整天滴水未沾,拉着他一起去吃过晚饭再来。
江从鱼拗不过陵游,起身把李内侍唤进来守着楼远钧,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只是还不知道楼远钧到底怎么样了,江从鱼有点儿食不知味。
陵游见状冷笑道:“你没发现他根本不信任我们吗?人家装睡就是不想搭理你。”
江从鱼道:“你都说他可能忘记这十年来的事了,他又不记得我,怎么可能一见到我就信任我?”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陵游,“怎么感觉你很讨厌皇家和皇宫?”
陵游说要帮楼远钧解毒的时候,语气也是这么冷硬,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陵游道:“我都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偏不信,现在栽跟头了吧?”
江从鱼倔强回道:“我现在还没栽跟头呢,我们都还没说上话!”
陵游说冷哼:“这不就证明他连话都不想跟你说。”
江从鱼感觉这么下去掰扯不清楚,只能闷闷地吃了一大口面,告诉自己别再和陵游继续这个话题。
陵游定定地看了江从鱼一会,也不再说什么
。
等到江从鱼连面汤都解决完了李内侍亲自从里头走了出来客客气气地对江从鱼说道:“陛下歇下了让我带侯爷和陵医士去休息明儿一早再与侯爷好好说话。”
江从鱼看了眼不远处的重重帷幕到底没有强求与陵游一起去偏殿休息。
一想到明天还不知会如何江从鱼在偏殿中睁着眼躺了很久才终于合上眼睡了过去。
另一边楼远钧并没有睡。他吃了点东西又起身沐浴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李内侍他是认得的是吴伴伴在宫里挑的义子身世也颇为可怜入宫后还饱受欺辱得吴伴伴解救才算是脱离苦海。
只不过当初的李内侍还是个小太监如今转眼间便已是宫中最说得上话的提督太监了楼远钧心中还是有些震动。相较于完全不认识的江从鱼两人他此时更偏向于此前便认得的李内侍。
可若是转眼间就已经过去许多年李内侍可不可信还未可知。楼远钧也没和李内侍试探太多沐浴过后只淡淡地让他汇报一下白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李内侍暗自纳闷此前陛下为这次治疗做了许多准备他还以为治疗过程会很凶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现在看来也只是耽搁了一天而已?
今儿还是休沐来着没什么要紧事要陛下处置。
李内侍还是尽职尽责地把今天的各种事务汇报给楼远钧重点给楼远钧讲江从鱼几乎寸步不离守着他的事。
李内侍感慨道:“等到陛下您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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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远钧听着李内侍的话脑海里不自觉地描画出江从鱼那满含关切的眉眼。
这人……非常关心他?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楼远钧还不能确定李内侍如今是否还可靠自是不愿意泄露自己如今的情况。他平静地说道:“你退下吧。”
李内侍不疑有他恭谨地退到寝殿外准备亲自守夜。
虽然刚才的陛下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李内侍退到门外后还是后知后觉地觉察出几分异样。
比如今天陛下居然让永宁侯歇在偏殿。
不知为何李内侍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东宫时的情形。
那时候陛下才十多岁眼
底却有着洞彻一切的冷淡,仿佛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便能看穿你的所有心思,那些隐蔽的、低劣的想法一下子便无所遁形。
你在他面前会油然生出几分畏怯和惭愧来,只觉自己的存在污了他的眼睛。
李内侍在夜风中打了个哆嗦,赶忙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看来真的是入冬了。
寝殿里的楼远钧并没有入睡,他已经推断出了几个事实。
一、现在他已经登基许多年,约莫是和鲁太后握手言和后没多久便成了皇帝。
二、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堂都已经换上了许多新面孔,他不一定能认得全。
三、李内侍不知道他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失去将近十年的记忆),而那位……永宁侯和那个姓陵的医士知道。
可见他对江从鱼十分信任,信任到可以把性命都交给对方。
刚才楼远钧通过旁敲侧推已知晓江从鱼是江清泓留下唯一血脉。
想到那个不久前舍命肃清朝堂、护住自己的人,楼远钧顿了顿。如果是那个人的孩子,他确实可能另眼相待、信任有加,只是他依然觉得不有哪里不对。
江从鱼耳后那个咬痕不时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明明那么隐蔽,明明已经快要消失,楼远钧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那是谁留下的?他不是表现得很担心自己吗?怎么敢带着那样的痕迹来见他?
在这种时候,江从鱼竟还有心思和旁人做那样的事。
察觉自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出许多不堪的画面,楼远钧只觉又恼又羞。
他厌恶旁人的触碰,更别提主动去亲近谁了。光是想到那种画面,他便难受至极,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和谁做那种事。
江从鱼私下里怎么和人厮混他管不着,但楼远钧不允许让他祸乱宫闱。
楼远钧在自己的寝殿之中走了一圈,看见很多自己不会用也不会喜欢的东西。他逐件拿起来看了看,一时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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