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叔侄俩智斗旧仇人,七夫人血染鸡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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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爷夜奔鸡鸣寺,这都是瞻园四夫人沈佩兰的“功劳”,且说沈佩兰得到夹竹桃示警后,万分震惊,对瞻园的一切都产生了信任危机,唯一能靠的住的儿子年纪尚小,帮不了多少忙,而且正值中元节,下午要祭祀,晚上要放河灯,她和儿子都不能缺席,只能去寻婆家帮忙,而乌衣巷沈家老宅里,沈老太太大病初愈、当家主母大少奶奶王氏病倒,二少爷在国子监读书,可谓是老的老,小的小,沈佩兰是不敢告诉沈今竹被绑架一事的——怕吓得沈老太太再次中风。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三弟了,一来他早就搬出去单过了,在城西八府塘,二来是三弟正值壮年,心术和体力都得当,便写了密信交给儿子徐柏,徐柏命自己的小厮紫霄将沈佩兰的密信送到八府塘沈三爷手里。
这沈三爷展信一瞧,差点瘫在座椅上!上次这熊孩子在我这里醉游拂柳山庄,就已经吓得老母亲中风,这次居然在皇家寺庙鸡鸣寺被歹人绑架了,这要是被母亲知道,那还不得驾鹤西去啊。沈佩兰在信中解释了沈今竹被绑架的前因后果,当然了,沈佩兰并不知道金书铁卷一事,只是在信中质疑夹竹桃事件,国公爷夫妇好像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情,现在已经无法完全信任他们,只得向三弟你求救,你务必亲自去一趟鸡鸣寺看看,此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沈三爷想了想,放下信件笑眯眯对小厮紫霄说道,“你回去和我外甥说,拂柳山庄给他空出一天来,有什么想吃的、玩的,写单子过来,我要他三舅妈准备好,等那日就摆在山庄里。”
终于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紫霄喜得磕头就回去复命。沈三爷面色一沉,叫了十个粗壮的家丁,并两个婆子,套着两辆马车备用,对妻子沈三夫人何氏说道:“你今日带着孩子们去乌衣巷家祭,我突然有要事要出门,不能同去,你替我向母亲赔罪,要孩子们替我在祠堂里磕头吧。”
言罢,不等何氏回过神追问,沈三爷便匆匆离家了,何氏无法,虽满腹狐疑,也只得照办。
沈三爷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了,从七家湾八府塘到金陵城最北面的鸡鸣寺是一段很遥远的距离,加上一路各个街坊都有五城兵马司的人设了路障要求停车检查,沈三爷又不是汪福海这种锦衣卫高官,可以免于搜查,沈家两辆马车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快两个时辰,到了鸡鸣山脚下时,天都快黑了!但见山半腰的放生台处,已经有僧人往一口口铁锅那么大的海灯里头倒灯油,点燃灯芯,预备盂兰盆会。
山脚处足足有万人聚集,都提着活物往放生台走去,希望占了好点的位置观看盂兰盆会,人实在太多了,沈三爷的马车堵在路中央进退不得,只得舍了车,带着家丁和婆子步行前进。幸亏十个家丁都身强力壮,将沈三爷护在中间慢慢走,不至于被人撞倒,甚至借着人多的优势,还挤到了放生池边的一块岩石上,得到片刻喘息之极。
在岩石上歇息时,鸡鸣山住持苦禅大师带着一百个和尚从山门走到宽阔的放生台上,开始打坐,达官贵人陆续而到,也坐在放生台的蒲团上,都是男香客,台上灯火通明,香客都是四散坐开闲聊,沈三爷站在放生池边的岩石上看去,男香客谁人脸上有颗痣都看的一清二楚,最小的都是十来岁的少年郎,根本就没有看见沈今竹的身影。
而放生台东面竖着一面帷帐,里头应该是女眷,但挂着帷帐,帷帐周围还有戎装的城北大营的士兵拦着前面,沈三爷啥都看不清,只得暂时作罢。
放生台上,一个僧人敲响了一人多高的巨型木鱼,众人开始念《盂兰盆经》,一时念毕,苦禅大师率先放生了锦鲤,之后达官贵人,连帷帐里的贵妇小姐们也都出来放生了,就在这时,沈三爷猛地发现混在女眷中有一个身着男童装束、却剃着光头的男孩子,这个孩子脸上还有伤,可是沈三爷第一眼就瞧出这就是侄女沈今竹的模样!
“今竹?沈今竹!”沈三爷兴奋的大叫起来,恨不得立刻跳进放生池里,游到对面的放生台上把侄女牵过来,就在这时,池塘两边都突然冲出了凶猛的鳄鱼来!鳄鱼们疯狂的撕咬着放生的人们,将人往水池里拖,瞬间空气里弥漫了血腥味!
随行的两个婆子吓的尖叫,护卫的十个壮丁赶紧拉着沈三爷往后退,叫道:“老爷!赶紧走吧,这里有鳄鱼,太危险了!”
水路是肯定不能走了,要去放生台找沈今竹,就必须跨过路两边北城兵马司设的三层路障,此时人群被鳄鱼袭击,北城兵马司的兵士也有些打怵,胆子小的已经不顾军官的喝斥,丢盔卸甲要逃跑,而路障外的百姓被后方遇到毒蛇人群的冲击,也身不由己的往路障上挤,场面太过混乱,无论军官如何挥剑吓唬,都没能将人群逼退,百来人的北城兵马司小卒如何对抗数万惶恐的群众?很快那路障开始有松动的迹象。
“我们走那边!”沈三爷果断的指着西边的路障说道,这时人群已经将第一层路障冲开了,壮丁们拥着沈三爷往西边走去,一不留神,随行的一个婆子已经被人潮挤到放生池中,连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鳄鱼拖进水底了。
沈三爷运气还不错,当他在家丁的护卫下挤到西边时,最后一层路障都被人潮冲开了。正好顺势而为,一路上他
眼睛都盯着沈今竹消失的方向,那熊孩子似乎是往着放生台西边跑的,放生台上已经被踩死了一些人,沈三爷暗自祈祷,希望熊孩子能够安然跑出去,对!她都能混进海船的货仓躲藏三天暗中跟着自己跑到金陵城,自然也能逃出今日一劫!
沈三爷安慰自己尽量往好处想,放生台上人潮涌动,十个护卫被挤掉了六个,根本就无法回头去寻,剩下四个护卫将沈三爷挤在中间,手挽着手,用力往西边挤,就在这时,放生台中间的海灯被挤翻了,油泼了一地,顺着油迹散开的,还有吞噬生命的大火!
有两个护卫顿时慌了神,再也坚持不下去,松了手自己拔腿开跑,还是剩下的两个家丁忠心,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在灯油蔓延到脚下时,终于将沈三爷推出了火海。
纵使沈三爷这样正值壮年的家族当家人,在逃出生天的那一刻,也腿软心颤的挪不动步伐,差点被人又推到火中,绝望中抓住前方人的腿,才幸免于难,他往前爬着,岂料衣袖被火海中人扯住,火势很快沿着袖子烧上来,沈三爷用牙齿撕开袖子,总算摆脱了火中人的纠缠,屁滚尿流的抱头就跑,期间鞋子早就不知所踪,头上方巾扯没了,他本能的朝着山上跑去,似乎只要跑的足够快,就能将恐惧抛在脑后似的。
跑着跑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地势越来越偏僻,这时,只看见鸡鸣山东边啾啾啾连升起三次紫红色的焰火,将天际映衬的嫣红,犹如方才放生台的地狱莲火般,沈三爷才猛然记起他今日来的使命——寻找侄女沈今竹的下落!
沈三爷很是绝望,他有十个壮家丁的保护都差点丢了半条命,沈今竹一个孩子能如何?一时间,沈三爷都想跳崖自尽谢罪了,但又想起鳄鱼吃人时,沈今竹已经朝着西山跑去,说不定也能逃脱,到底鼓足了勇气,扯着嗓子喊道:“今竹!沈今竹!我是你三叔啊!你在那里!”
边走便喊了半里地,沈三爷信心全无,只是机械的挪动步子喊着侄女的名字,或许真是菩萨保佑,就在他快要挪不动步子时,一个同样狼狈不堪的光头孩子从一块巨石头面探出头来,惊讶的叫着:“三叔?你怎么在这里?”
今竹?沈三爷使劲揉了揉眼睛,快步跑过去抓着光头孩子的手,从头摸到脚,激动的将孩子抱进怀里哭道:“呜呜!你这熊孩子!吓死三叔了!你二姑姑说你在鸡鸣寺被人绑了,至今不知生死,有人送了夹竹桃给你表哥徐柏,她不敢继续干等着,就密信要我来鸡鸣寺看看,谁曾想——呜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被人剃了光头?谁放了你出来?是不是那个给你姑姑送夹竹桃的?既然都跑出来了,为何不去瞻园?不去寻我们?你——”
沈今竹和沈三爷叔侄相逢,没想到三叔闯过了地狱业火来寻自己,叔侄两个都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激动加上感动,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将头埋在沈三爷怀里哭泣着,哭着哭着,沈三爷突然不说话了,而且身体僵直,沈今竹觉察出异样来,不禁抬起了头,这不抬不知道,一抬吓一跳:但见三叔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一个光头大和尚如铁塔般站在三叔身后,右手握着匕首,正是绑架自己的知客僧圆慧!
在侄女面前,沈三爷先是害怕,而后强作镇定的说道:“这位英雄,我们叔侄来参加盂兰盆会,被人群集散了,九死一生重逢不易,还望英雄手下留情,放了我们叔侄。我们随身都没有带着银钱,东西都在马车上,英雄可以随我们去马车上取,若是嫌弃不够,您要多少,我们回家再取便是。”
圆慧不说话,他右手匕首挟持着沈三爷,左手拉着沈今竹,将两人带到一个僻静处,罕有人迹,这才开口说道:“沈小姐别来无恙?看来我们赌对了,全城戒严,鸡鸣寺又有城北大营的人围着,我们都没逃出去,何况你一个孩子,两天都没有你的消息,这说明你也就在附近,并没有跑出去,我们本想着来盂兰盆会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在会上看见你放生了。”
“我们?”沈今竹环视周围,心想怎么只有你一个,玉钗呢?
圆慧瞧出沈今竹心中所想,叹道:“玉钗和我逃过了太子湖小岛的大火,我们在放生台被人群冲散,我身强体壮逃出来,玉钗她——这时候应该化作焦炭了。”
且说圆慧和玉钗逃出太子湖,藏身的小岛烧成废墟,玉钗带的金银细软、金书铁卷、连同通关用的户籍文书都在书箱里被沈今竹顺走了,没有钱财和文书,他们寸步难行。所以他们千辛万苦避过了城北大营的搜查,却无法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逃出金陵城,幸好圆慧在鸡鸣寺当了十几年的和尚,对鸡鸣山地形极其熟悉,早就准备了几个藏身之所,两人便藏在一个山洞里,过了一天一夜,恰逢半山腰放生台举行盂兰盆会,两人一来是想乘着人多拥挤,在人群里偷些银子度日,二来是觉得沈今竹应该也走不远,兴许能在会上遇见。
还真是苍天有眼,运气也不是总在沈今竹这个熊孩子这边,混在人群中圆慧和玉钗看见在放生池岩石上拼命叫“今竹!沈今竹!”的沈三爷,两人顺着沈三爷的视线看去,居然就发现沈今竹和一个小沙弥提着鲤鱼放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他们意料了,
鳄鱼、毒蛇、踩踏、拥挤、海灯落地、玉钗被撞倒在地、圆慧无法回头扶她,估计就淹没在火海中。
红颜变枯骨,玉钗花容月貌就这样化成焦炭,虽说是仇人,但也想想就觉得胆颤,沈今竹瑟缩了一下身体。沈三爷伸着脖子说道:“你就是绑匪?要多少银子说就是了,我给你送银子,还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出城去,只要你放连我们叔侄,一切都好说,你要是伤了我们,银子和性命就都没有了!”
“哈哈!银子!”圆慧仰天长笑,居然还笑出泪来,他神情哀伤,说道:“我要那么银子做什么?我留下这条命做什么?金钗一家三口都死了!再多银子也救不回金钗的性命!我要银子做棺材吗?”
金钗一家三口已死?沈今竹很是惊讶,又觉得害怕,心中有一个她曾经想过,但是又很快强迫自己忘掉的念头:瞻园杀掉金钗一家三口,而不是用他们交换我的性命,是不是表示瞻园觉得他们的性命比我一个表小姐重要?宁可要我死,也不同意交换人质?
想到这里,沈今竹顿时觉得心寒。沈三爷猜出了八分,说道:“傻侄女,这只是他一面之词,切莫自乱了阵脚。”
“我听说沈家三爷是生意人,你们生意人就应该明白利益比什么都重要。“圆慧冷笑道:“我们主子在瞻园布置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只有金钗玉钗这两个个棋子?瞻园一共四房人,每一房、包括长房国公爷、在福州的二房那里都有我们的眼线和探子,我们主人垂涎魏国公之位久矣!金钗一家三口在长江上被乱箭射死,一家人被烧成灰烬,还被国公爷的心腹宋校尉狠毒的戳骨扬灰!这件事绝对不是我胡编乱造——我圆慧重情重义,是不可能诅咒自己心爱之人横死的。”
“金钗一家不死,魏国公府金书铁卷早就遗失,祠堂供奉的是假的这个消息就会泄露出去,这关系到瞻园的生死荣辱,沈小姐,事到如今,你不会真的以为城北大营的陆指挥使是奉国公爷之命来搜救你的吧?哼,在金钗一家横死之前,陆指挥使有可能是来救你的。可现在知道内情的人都死了,你觉得国公爷夫妻会放过你?”
沈三爷是在商海沉浮的人,对官场也略知一二,一听瞻园的金书铁卷是假的,内心大惊:这可是欺君之罪啊!难怪国公爷夫妻一直瞒着二姐姐呢。将断断续续的线索连在一起,他便猜出了大概,这种杀头的罪,换成他自己是魏国公,当然是期望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孩子一般口风不严实,最容易泄露消息——可若说国公爷夫妇要杀沈今竹灭口,沈三爷又不太相信,他试探的问道:“英雄,你告诉我们叔侄这个消息是要——”
“我要为金钗复仇。”圆慧手中的匕首在沈三爷脖子上一紧,锋利的刀刃刺破皮肤,那鲜血犹如蚯蚓般流下来!沈三爷不敢再说话,一说话脖子上的刀刃便更深一些,沈今竹见三叔受伤,低声发出一声惊呼,而圆慧盯着沈今竹说道:“你引路,交出金书铁卷,我就放你和你三叔走。其实你们叔侄两个我都不想杀,留着你们的性命,还能给国公爷夫妻添一些麻烦呢,除掉沈家三爷,可比除掉一个八岁的孩子难多了哈哈!你要是不肯交,那我只能先把你三叔的血放干,再一个个把你的手指头都切掉,逼你交了!”
沈今竹慌忙说道,“好好好,我交我交!你先放了我三叔啊!”
这臭丫头诡计多端,圆慧那肯放?叫道:“少废话,赶紧带路把金书铁卷交出来!”
沈今竹说道:“金书铁卷就在我身上贴身带着,不用回去拿,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是不敢就放在小沙弥们住的院里的。不过你要答应我,先放了我三叔走!”
圆慧手里的匕首又深入了一点,沈三爷又是疼又是害怕,闷哼了一声,脖子的血流的更快而且更宽了!圆慧冷冷说道:“你就拖延吧,再废话下去,你三叔的血就流完了。”
“不要!”沈今竹含着泪,解开束在腰间里衣里头的布口袋,将那布口袋的带子扯开,顿时露出了一个瓦片形状的油纸包,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瞧见这油纸包和玉钗昨日在太子湖小岛上给他看的一模一样,圆慧顿时眼中放光,正欲用左手去接,又想起沈今竹在小岛上逃脱时的狡猾算计,便又收回了左手,说道:“打开油纸包给我看看。”
沈今竹却蓦地往后退了两步,伸展右臂,将装着金书铁卷的布口袋提在悬崖边上,厉声道:“放了我三叔!要不然我就把金书铁卷扔下悬崖,你们谁都别想得到!”
拿到金书铁卷,绊倒魏国公一家才有胜算,要不然别说是自己一个和尚,就连主人苦心经营了十几年,不也是不敢轻易出手吗?圆慧心中大急,面上却是不显,他说道:“本以为你们叔侄情深,你三叔冒着诺大的危险来寻你,你却不顾他的死活,呵呵,这样的冷血无情,还真的很像徐家人,果然是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激将之法对我没用的。”沈今竹又向着悬崖走近一步,手里的布口袋晃晃悠悠,似乎随时能掉下去,看得圆慧分外揪心。沈今竹目光迷离,神情有些崩溃,大声吼道:“你们也好,魏国公府也好,我统统都不相信,你和他们为了利益,都要对我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下狠手,叫我如何相信你?我是沈家人,要这金书
铁卷有何用?我三叔冒着这么的大的危险,九死一生来寻我,却被我连累的血都快放干了!我不在乎瞻园的生死,我唯一在乎的是我三叔是否能平安离开这里,你先放他离开,我再把金书铁卷给你,我把自己的命押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数三声,你放我三叔走,我就把东西扔给你!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言罢,不等圆慧做出反应,沈今竹大声叫道:“一!二!三——”
“等等!”圆慧叫道:“好!我放人!你别动!”
圆慧收起匕首,将沈三爷推开,沈三爷用袖子堵住脖子上的伤口,却没有跑,看着悬崖边的沈今竹,哭叫道:“好侄女,你——”
“三叔快走!”沈今竹勉强笑了一下,这笑容比哭还难看,说道:“您快点走,我稍后跟上,圆慧拿到金书铁卷就放我走了——您放心,圆慧是希望我们叔侄活着的,只要我们活着,瞻园的麻烦就更多,国公爷夫妻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沈三爷听了,这才捂着脖子仓皇而逃,沈今竹看着沈三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将布口袋放在胸口,被圆慧连人带包一起扯过去,那圆慧先将沈今竹的手捆住,栓狗一样系在一颗树下,这才从布口袋里拿出油纸包,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块乌油油的瓦片!
圆慧顿时傻了眼,抓着沈今竹的领口,将她整个身体都提在半空中,叫道:“这是什么?”
沈今竹捂着咽喉咳咳叫道:“瓦片!鸡鸣寺大厨房柴房上的瓦片!”
圆慧将沈今竹往地上狠狠一扔,叫道:“我是问你金书铁卷呢?岂有此理!竟敢拿这个破东西糊弄我!”
摔在悬崖树下的岩石上,沈今竹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在疼,呲牙咧嘴说道:“金书铁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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