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婚期
第30章婚期
第30章
在乔别嘉还反应不及的时候,他身旁,林哲已经惨败了脸色。
“……”
林哲嘴唇嗫嚅了下,却没说出话来。
他扭头就要跟着往外跑。
“不是,等等,怎么了这是?”乔别嘉连忙问,“新闻里说的那个,难道是——”
没问完,也不用问完。
回头的林哲近乎铁青的脸色已经回答了他。
“我得去给庚野开车,你去联系,联系所有能打听到这件事的人,”林哲指着电视,一把拂开乔别嘉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他现在绝对不能自己开车去!”
车门在拉上前被林哲伸手拉住。
“——”
驾驶座里的人逆光抬眸,冷白眼睑下沁开了薄厉逼人的血色,眼神骇人可怖。
“庚野,我开车,我来,”林哲双手下压,“你是去见她的,对吧?你这样不能走,路上会出事……”
庚野顺着林哲的视线低头。
他发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抖。
“……好。”
那人嗓音哑得难以成声。
“你来。”
长腿跨过轿车扶手箱,庚野起身硬拉,直接将自己摔进了副驾驶座里。
轿车上路,朝山海大学飞速驶去。
庚野僵在副驾驶座里,低着头,漆黑的发从他额前垂下,他屈膝搭着手肘,散焦的视线里垂落的双手指骨在抑不住地颤栗。
几秒后,他想起什么,从机车服口袋里摸出手机。
林哲一边压着限速顶线飞车,一边绷着弦儿用余光时刻紧盯着副驾驶座的庚野。
他看见庚野解锁屏幕,点进通讯录。
别枝的号码应该被删了。
想到庚野联系不上别枝会有的情况,林哲就觉得头皮发麻:“你别急,我让人查她手机号,她……”
话没说完。
像是一种肌肉记忆,庚野指骨颤栗却没有一丝迟疑地,一键一键按在了手机屏幕上。
11个数字在三秒内按下。
林哲噤声,反应过来。
别枝的手机号,庚野早就背过了。
删不删都没区别。
如果是放在平时,那林哲肯定是要嘲笑庚野几句,但此刻,拨出去的号码后,那句在死寂车内回响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空调开到地
狱模式的车厢里,汗却从林哲额头渗出来。
他下意识捏紧了方向盘,强声笑:“没事,新闻都没说,那肯定、肯定没什么大问题哈。”
“……”
手机在修长指骨间被缓缓捏紧,就算下一秒屏幕被捏碎,林哲都不会觉得意外。
庚野声线沉哑地重复。
“她不会有事。”
焦点松散的视线扫过手机屏幕,庚野身影忽地僵停——在他无意识点开的拦截名单里,最上面就是来自别枝手机号的电话。
两天前的下午,未接来电2通,以及……
庚野死死盯着最后一通未接来电。
那是她半小时前打来的,被黑名单拦截住了,识别成骚扰电话,没有在他手机里响过一声。
他没有接到。
那会不会是她最后的求救。
“……”喉结在青年颈线上剧烈地抽动,咬肌战栗,像是有血腥气从喉咙里溢出。
“对,你信我,别枝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哲一遍一遍念经似的,好像这样就能给新闻里那个不知情况的人带去护佑。
可是……
如果出事了呢。死寂里林哲不敢问出声。
副驾驶座里却仿佛听见了。
庚野后仰。
叫情绪逼得血红的眼尾,被他遮住眉骨的修长指节颤栗着覆过。
许久后,那道声音里覆压了一切情绪,它寂黯下去,像黑暗荒原上最后一颗将熄的火星。
“那我就去死。”-
别枝睁开眼。
眼前最先是白花花的,叫她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的光晕,大圈套着小圈,像万花筒似的散开。
别枝第一反应是,人死了以后,难道竟然真的会上天堂吗?
她觉得她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有点崩塌的前兆。
跟着,全身各处的闷疼,像是被一个巨大浪头拍进水里之后的那种窒息感回到意识。
那是她“死”前——
呸,那是她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种感觉。
别枝想起来了,她和乌楚从五楼坠下,然后摔进了救生气垫里。
至今还记得那五层楼下去世界崩塌似的濒死感。
这辈子没这么刺激过。
劫后余生的庆幸笼罩住全部意识,连跟着痛觉涌出的生理性泪水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姐!你醒了!”
廖叶的声音,夹杂在细微噪声的背景音里,重新涌入了别枝的耳中。
别枝深吸气终于回过神。
她在医院。
“……我昏过去了?”
“是啊!你可吓死我了!我才刚落地还没到家呢先收到的就是医院的电话吓得我屁滚尿流就来了!!”廖叶红着眼圈跟她哭诉。
别枝歪过脸。
她看见悬在了她左手边的输液瓶。
……没打完的那瓶退烧点滴看来到底是给她续上了。
到此刻意识全然回笼别枝已经记起来自己昏过去前的情况了。
跌落后
别枝从窒息里艰难地呼吸顾不得痛意和泪意她支起身看向乌楚的方向。
“她没事吗……”
女孩不知道自己那时已经声如蚊蚋。
在乌楚起身带着惊慌又歉疚的“别老师!”扑过来时别枝在两秒钟内确定了乌楚确实没什么大事跟着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坠楼之后送进医院急诊结果是高烧脱力才晕的姐你都能破医院纪录了!”
廖叶还在病床边故作控诉但语气神情里满是庆幸。
别枝抬手确定腕上的红绳还在这才松了口气将手背靠贴到微热的额头上。
“头晕”她轻叹“有水吗?”
“有有有。”廖叶赶忙将自己准备的插着吸管的水瓶递到别枝身旁。
“我现在能动么。”
“拍过片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轻微脑震荡再就是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廖叶说。
“那干嘛用这个。”
别枝玩笑着将插了吸管的水瓶轻轻拨开自己慢慢挪动起身:“乌楚没事吧?”
“乌楚?”
廖叶一愣跟着反应过来:“就那个跟你一块下来了的小姑娘是吧?”
“嗯她的检查没事吗?”
“没事。听说你只是发烧脱力后你那个叫毛毛的同事就给她送回学校去了。还说那边有她照管着绝对没问题让你这次一定打完点滴再回学校。”
别枝抿了两口水:“我手机在吗?我给她打电话确认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确认别人”廖叶不满“从五楼掉下来的可是你!只是当个大学辅导员又不是消防员那入职前也没人说还要玩命啊!”
别枝苍白着脸色脸颊又有些烧后的红晕。
但精致的五官间情绪不浓她安安静静地翘起乌黑的睫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平摊:“
手机。”
别枝看着温温吞吞,对谁都温和无害似的,但这样看人时也最叫人扛不住。
廖叶别扭了会儿,从病床床头柜上拿起,气极地摁了两下递给别枝看:“要走也没用,你是没事,手机摔出去了,喏。”
黑乎乎的屏幕上,对角线两道裂纹。
显然磕得半死不活了。
“姐,你对自己好点行不?”廖叶本来是责怪她,结果说到一半自己眼圈还红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心疼得,“你搞没搞清楚,差一点点,摔成这样的就不是它,而是你了!”
别枝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眼见自己再坚持下去,廖叶可能就要当场用眼泪给她表演一个开闸泄洪。
“…我错了。”
她乖巧地放下手,把病床上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打完点滴我再问。”
眼泪及时刹车,廖叶抽了抽鼻子:“这还差不多,我去问问护士要不要再加一瓶,你等我啊。”
别枝:“?”
这是在餐厅吗,输液还能没事加一瓶。
但显然,转头就走的廖叶作为唯一陪护人,没有给别枝拒绝的机会。
别枝也懒得出声,不知道是烧得还是心力消耗过度,她这会虽然醒了,但还是有些昏昏欲睡。
于是女孩绷了两秒,就慢慢软塌下来,靠在了斜起一半的病床上。枕头柔软,带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什么洁癖在生死之后都可以被置之度外,别枝一点嫌弃都没有,很快就在晃眼的灯光下昏睡过去。
庚野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黑色皮质机车服,拉着一众视线匆匆地跑进急诊病房内时,望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灯光笼在病床上昏睡的女孩身周,将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釉上了细润的瓷白,像是件摇摇欲坠的瓷器,靠在高高的置物架边上。
她晃了晃,就要跌下来——
走近的庚野蓦地抬手,轻扶住了女孩顺着支起的病床滑下来的脑袋。
隔着松散乌黑的长发,她的温度,她的呼吸,一并拢入了他的掌心。
如同世界上最后一颗火种。
将庚野这一路被冰水灌注、冻得麻木的心脏,一点点融化,柔软,复苏过来。
“……”
他颈线上,喉结狼狈而艰涩地抽动,反复压下一潮潮汹涌的情绪。
压着床边的指骨克制地握紧。
庚野屈下长腿,机车服的纯黑碳纤维质护膝,缠覆过修长凌冽的腿型,无声点地。
黑色半露指手套仿
佛托着这世上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挪动将女孩的脸颊轻轻托到被他压低的枕心贴稳。
然后他垂手给她掖好被角。
等做完这一切庚野才无声抽手迟疑了下他还是不由地握住了女孩垂搭在病床边的手指。
细白皮肤下从静脉血管处洇开了淡青的淤色。伤口还没愈合应该是不久前刚扎了静脉针却又被近乎粗暴地拆了下来。
她的手指尖也苍白在这样的末夏里凉得像冰。
庚野情不自禁地皱眉他单手攥着女孩的不肯松开半点像是怕一眨眼一松手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机车半露指手套为了防止脱落在末端会用可调整的尼龙粘扣带收紧扣住贴合腕骨。单手解不开。
但庚野更不想松开别枝的手他略皱眉停了两秒便抬起手腕。
青年低头薄唇张启咬住了腕骨下纯黑色粘扣带翘起的尾端——
“呲啦。”
魔术贴撕开他叼着手套摘下换手握住了别枝然后如法炮制地摘了另一只手套。
黑色半露指手套被随意丢在一旁。
庚野合拢指骨将女孩冰凉的手指再无阻碍地握进掌心他克制地怕弄醒她又克制不住地用力张紧了指背上冷白色的筋骨脉管。
林哲气喘吁吁地跟进急诊病房后望见的就是庚野折膝半蹲半跪在别枝的病床边像只体型庞大的巨型犬艰难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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