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呜~”刺耳的号角声划破寂静,郁竺从睡梦中陡然被惊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贼寇攻城了!
推开窗户,天刚蒙蒙亮,晨曦的微光努力穿透着尚未散尽的晨雾。
郁竺飞快穿好鞋子,跑到对面的角楼,韦暄等人已不见踪影,想必是早已奔赴各处指挥守城去了。
只听四周喊杀之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晨雾撕碎。郁竺沿着城墙一路疾奔,边跑边焦急地寻找韦暄的身影,跑了好一段路,始终未能寻见,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停下脚步,朝着城下望去。
这一望,可把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冬季城壕水浅,已有不少贼寇越过壕沟,靠在墙根下倚着云梯准备抢城了!
青州城墙不过二十五尺高,只见一个贼寇身手极为敏捷,如猿猴般飞快地窜上云梯,眨眼的工夫竟然就爬了一大半。
眼见贼寇如此迅猛逼近,转眼就要到自己跟前,郁竺身边那个军士竟吓得面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向后蹭去。
郁竺气得破口大骂,情急之下连忙捞住手边一个长钩,全然不顾从头顶呼啸而过的流矢,伸长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撬动那云梯的顶端。
不知是不是春节前后练的“强身健体拳”起了作用,只听得“嘎吱”一声响,那云梯竟真被她撬得缓缓向后倾倒而去。梯子上的贼寇毫无防备,顿时随着倾倒的梯子重重跌落在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动弹了。
郁竺眼见危机暂时解除,正要松口气,却忽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那是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重重扑倒在地。
“小心,花荣号称小李广,箭术极准,切不可在城墙上露头。”
郁竺来不及后怕,循声看去,救了她一命的竟是昨天夜里守城的那个押官邝英。
越过他看去,韦暄就在身后几步。只见他整个人鼓鼓囊囊,想必是轻裘下又加了件皮甲。
郁竺放心下来,她就怕韦暄被花荣“擒贼先擒王”,一箭射死在青州,那她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了,想了想又叮嘱邝英道:“还劳烦押官寸步不离跟着通判大人,确保他的安全。”
“省得省得。”邝英满口应是,“就算卑职被射成刺猬,也不能让大人破一点皮。”
韦暄没有被他的话逗笑,忧心忡忡看着城楼下:“攻势比我们想象的要猛烈很多,恐怕……”
韦暄欲言又止,郁竺却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抽调的狱卒、民壮已经到位,城墙上军士密布,看似坚不可摧,但近距离观察,却能发现慌乱无序弥漫在人群中。
郁竺甚至看到一个手持神臂弓的士兵,摸索半天不知该如何将箭架上。
青州虽是东方重镇,但是檀渊之盟以来,北宋和北方的辽国已经保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太久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军士,早就已经不知战争为何物了。
如此下去,恐怕士气会先崩溃……
可惜这不是此刻能够解决的问题,宋军的战斗力被后人诟病了一千多年,昨日要安排周全之事太多,哪里空再给军士来一堂战前心理辅导。
想到此处,郁竺只得先稳住韦暄道:“大人不可轻言,当务之急,您得亲自督战以振士气。”
阜财门下的进攻仍在继续,三山贼寇面对整个南城墙设置了多个进攻点,只要一处得手,就能登上城楼,抢夺城门,放大队人马进城。
这种铺面广的进攻是十分棘手,郁竺想了想又补充道:“大人暂且在阜财门处督战,我绕城而行,若有战况激烈的地方,便将弓弩手调去支援,到时大人再去那处,如此一来,也好更为周全地应对各处的战况。”
韦暄本身也没打过仗,见郁竺如此安排,听起来井井有条,自然是连声说好。
辞别了韦暄,郁竺在城楼上绕了一圈,查看了数处屯兵点。
一路看下来,哪里的情况都是大差不差,不过她意外地发现不少军士竟然都认得自己,知道她是昨晚在通判身边出谋划策的那个智囊,态度十分恭敬。甚至在那战况不算特别激烈之处,有个别军士见到她后,会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身子向她略行一礼。
这是个惊喜的发现,这意味着她在关键时刻或许能够指挥得动这些人。郁竺暗叹一声,不得不说,有时候这些被文人称为“赤佬”的军士,反而是最不迂腐守旧的人。
最终郁竺在偏门处的城墙停下来,这里是除了阜财门外,贼寇攻势最激烈的点了,青州城内仅有的两座霹雳炮,一座在阜财门上,一座就在此处。
那霹雳炮虽说射程不远,威力也不算巨大,但是对付快要接近的敌人却是十分实用,一阵炮轰箭射,城壕以内的贼寇竟被打到一大片。
只不过因为杀伤力不够,郁竺眼看着不少敌人倒下后,挣扎几下又能重新爬起来向城门进攻。
“继续!开炮!”郁竺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李云龙附体,恨不得亲自上阵。
却听身边一个军士怯怯道:“大人,没有炮弹了……”
说这话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他不知道郁竺一个女子到底什么官职,只知道她得通判器重,喊大人肯定没错。
“什么?”郁竺震惊地看向那霹雳炮,昨天她还在暗暗嘲笑贼寇炮弹不足,哪知道今天这事情就轮到了自己身上。
忍住骂爹的的冲动,郁竺问道:“桐油还有多少?都泼在毯子上点燃。”
这也是昨夜布置好的防御攻势,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突出的马面,马面处的墙体厚实坚固,其他地方就稍显薄弱,为此这些地方都铺了厚厚的毯子保护墙体。
“也就三桶,不多了……”
郁竺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大人,小的有一个法子,或许能行得通。”旁边一个民壮打扮的汉子突然凑上来说道。
“快说来听听!”
“我们山上都用金汁……”见郁竺不太明白的样子,那人又解释道:“就是烧得滚烫的粪水,泼下去,那叫一个厉害。”
听了这解释,郁竺不禁暗暗咋舌——确实厉害,兼具烫伤和感染的功效,怎么不算生化武器呢。
“那行,你这就带上几个人,速速去准备,切莫耽搁了时机!”
那汉子得令,立刻精神一振,不敢有丝毫怠慢,冲着周围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径直朝着城内的粪窖飞奔而去。
此时,城墙上的情形却越发危急,原本依靠霹雳炮还能稍稍压制住贼寇攻势的局面,随着大炮没了声响,瞬间急转直下。
城下的贼寇们见此情形,愈发张狂,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越战越猛,城墙上的官军本就气势低弱,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且战且退起来。
郁竺心急如焚,眼睁睁地看着官军不断后退,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母狮子般猛地抄起身边的八棱大棒,不由分说朝着后退的军士们横扫竖打,勉强遏制住了一些颓势。
倒是民壮比官军还要勇猛一些,毕竟身后就是自己的家,若是城破了,家人都要遭受贼寇的残害,他们退无可退。
郁竺看得清楚,城下一个须发横生的贼寇头领怒马突出,直扎城根。城墙上的两个民壮连忙将弓弩一齐对准他,两支箭同时贯穿他的身体,那头领惨叫一声,便从马上直直地摔了下来,身边喽啰急忙一哄而上,将他尸体抢回。
不知是不是某天罡地煞星灭了一颗,容不得郁竺感慨,震天的喊杀声再度传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她转身看去,只见先前那两个跑去准备金汁的民壮,此刻正抬着一口大缸,吃力地朝着城墙边奔来。那大缸里头的东西像煮沸的开水一般,正腾腾冒着热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两人一边抬着缸,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让开!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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