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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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蔽日，空气闷得厉害，一场大雨憋了许久也未降下。
育英中学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一班来了位转学生。
教室里开着灯，清瘦高挑的女生站在讲台边，头顶的白炽灯光芒洒落在她周身，将她的影子聚成小小一团，缩在脚下。
班主任吴老师将她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对着下面的同学介绍道：“这位是月妍同学，从今日起加入我们班级，大家多关照。”
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响起，女生环顾室内，微微翘起嘴角笑了一下，对着下面一众同学点头致意，“请多关照。”
班主任吴怡君一指靠着窗边倒数第二排的空位，“你坐那里吧。”
月妍向着后排走过去，与临窗而坐的同桌打了个招呼，便将书包放在座位上，安静坐了下来。
她的同桌是个沉稳的少年人，戴着一副低度数的近视眼镜，并不多话，下课时间也不怎么走动，学习很认真。上午四节课，他总被老师提问，回答能被当作范本，瞧着是非常受老师喜爱的好学生。
然后月妍便知道了他的名字，文轩，是这个班的班长。
月妍后座的一对同桌却是很热情，男生叫做阮航，女生叫做黄婷，他们每逢下课休息时间就拉着她闲聊，询问她转学前是在哪里上学的。
月妍说她转学前是在山里上学，把那二人说一愣。
黄婷：“山区？”
“是啊，很偏僻的地方。”月妍答道。
“这样啊……”黄婷没有再追问什么，眼中却流露出了心疼的意味，大约是觉着山区的条件艰苦，她从前生活得一定也很辛苦吧。
阮航是个活泼开朗的大男孩，他接过话去，乐呵呵道：“这边条件很好的，同学们也都很热情友好，你肯定很快就能适应。”
“嗯。”月妍微笑着，文文静静地应了一声。
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午休时间到了，阮航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同学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去食堂，或是去校外吃饭，也有少数带了午餐的就在班级中开动了。
窗外的天色更加暗沉了，隐隐约约的雷声在云层之中翻滚着，一场大雨已经在路上。
阮航拍拍前座少年的肩膀，“阿轩，走啊，吃饭去。”
“稍等。”文轩头也没抬，手中的笔哗哗地移动在灰色的卷子纸面上。最后一道的数学大题被他工整地写下了答案，他满意地端详了两秒，才站起了身。
月妍也站起来，给他让开位子让他出去。
黄婷揣着手问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午饭？食堂的饭很好吃，还很实惠。”
月妍摆手笑笑，“今天就不了，一会儿有人帮我送饭。”
“这样哦。”黄婷点点头，也不强求，觉得人家从前家住山区，想来条件不会太好，兴许是为了省钱，家人会做了饭给她送吧。
教室里的同学几乎走光了，文轩三人刚走出教室门，就见不远处楼梯口那儿飞速冲来一个男生，怀里抱着打包好的一大摞饭菜盒子，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过来。
男生瘦高，步伐稳健，在即将与他们三个相撞的时候及时刹住车，礼貌笑笑示意他们先行。
阮航率先客气地让开了门，男生朝着他一点头，探着脑袋到屋里，目光落在正望着窗子外头阴沉天色发呆的月妍身上。
“小姐！”男生叫道：“我把午饭买回来了，趁热吃吗？”
小姐？门边三人略显诧异地回头望了望。
月妍转头，抬手朝他勾了勾，男生便笑容满面地走进来了，将小心抱在怀里保持温度的饭菜一样一样地放到月妍桌子上，桌面都有些摆不下。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谁能吃得完？多浪费。”月妍瞧着桌上连饭带菜一共十几个外卖盒子，微微皱了皱眉，“月焓呢？叫他过来一起吃。”
“今日天阴，他约着班里的女同学去校外边的饭店吃了，他人缘可好了呢。”男生说道：“别管他了，小姐，我陪你吃吧。”
“……”月妍抿抿唇，抬眸向着还在门口往里望的三人道：“月星买了很多，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
“啊。”受到了邀请，黄婷和阮航对视了一眼，“好啊，那就不客气啦。”
文轩便也被他俩拉扯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摆了两份精致可口的菜品。
黄婷攥着筷子，不动声色地重新打量了一番对面而坐的新同学，觉得误会大了。
虽然从前是在山区上学的，但原来人家是大小姐出身吗？
比起黄婷暗戳戳地猜测，阮航就直接多了，他看向那个被称呼为“月星”的男生，问道：“你们是亲属？”
月星摇摇头，“我们是同族之人。”
“那你称呼月妍为小姐，你们这……”
“我们小姐是族长之女，身份尊贵。”月星说道。
一旁，月妍轻笑了一声，好生解释道：“只是一些僻壤之地的陋习罢了，什么族长什么小姐，玩笑而已，不必当真。”
黄婷和阮航咬着筷子干笑着，已经没法再相信月妍的话了，只觉得大小姐还挺平易近人的……
所以她说的山区，究竟是什么样的山区？是一整片山头都归人家所有的那种山区吗？
月妍淡淡瞥了月星一眼，月星心领神会，再绝口不提家族中事了，只是对同桌吃饭的三个人说：“我们小姐转学过来，初来乍到，诸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唉，要是我和小姐分到一个班级就好了……”
“兄弟，你也是刚刚转学来的？”阮航问道。
“是啊，我和家族的另一个人一起，被分到了隔壁的二班。”
黄婷：“你们这怎么还集体转学啊？”
“家事所扰。”月妍先一步回答，言简意赅。
黄婷听出人家这是不希望再被追问了，便点头轻轻哦了一声，识相地不再多言。
月星买来的饭菜精致又好吃，一看便价格不菲，文轩先吃完，拿纸巾擦擦嘴，礼貌道了谢。
月妍摆摆手，“不客气，人多热闹。”
午饭过后，蹭了人家一顿美味午餐的三人自觉收拾餐盒和桌子。
楼层的垃圾间里，阮航瞪圆了眼睛，“我可真是没想到，大小姐竟在我身边。”
黄婷也嘶了一口气，将外卖包装分类丢进垃圾桶，“谁说不是，早上老吴介绍时还没觉得，这会儿又是小姐又是族长的，我从来没在现实生活里亲耳听到这样的称呼。”
“好了。”文轩轻声道：“别在背后议论人家。”
“不是议论，就是惊奇。”阮航抬起手臂挎住文轩的脖子，“你就一点不惊奇啊？”
“手，油。”文轩瞥了眼搭在自己白色校服外套上的那只手，身形向下一蹲，甩开了阮航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阮航一个趔趄，跟在他身后，出了垃圾间又进了水房，洗干净手上蹭到的油。
下午五点半，高二年级放学，同学们压抑了一天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沉闷的教室里多了些欢声笑语。收拾书包整理桌椅的动静不断，大家飞也似的离开了。
伴随着下课铃响，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银光劈开沉寂，几秒钟之后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闷闷的令人心惊。
雨终于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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