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见椿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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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歌轻叹一声,随即淡淡笑道:“夫人宽心,无事的。”
她不欲再多言,将风铃放进袖中,便挽过二人的手道:“夫人,阿姐,我们回去罢。”
夫人与阿姐均知她的脾性,故而亦不多问。
三人共乘一轿,却各有所思,终是无言。
原不知永明二十年秋,于纪府相依为命的三人,似如此共聚一室,已是最后一回了。
若早知,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推心置腹一番呐!
*
不过一月的光景,桓江的寒风便早早地渡水而来,带来了满城的风霜。
百姓换上了更厚实的衣裳,仍旧欢欢喜喜地在街上叫唤着。
是了,琞京的百姓不比别处贫苦,无需担忧在天子脚下吃不饱穿不暖,总该是欢欢喜喜有盼头的。
更有权有势、金银满贯的人呐,便更无暇去忧,原也无人教他们如此。
他们收拾得衣冠楚楚,团团地围进琞京城最温暖如春的地方。
譬如蕴芳楼脂香粉暖的阁楼之上,便坐满了金质玉相的公子哥们。
他们不似寻常左拥右抱,反倒安安分分地挤在一处,痴痴地观赏着小案旁美艳无方的女子奏曲。
那女子眼着浓妆,愈发显得眉目含情,一道烟紫色薄纱又将她的小脸半掩起来,朦朦胧胧地便更叫人心醉。
她自己却好似浑然不觉,仍旧凝神地奏着身前精致的凤首箜篌。
明艳的楝花色宽领束腰云锦袍衬得她身段极好,她虽端端地跪坐在小案旁,那宽大的袍领却随着她拨弹的动作点点垂至香肩尽头,露出几寸雪肤来。
新挤进来的年轻公子见了这幕,竟都面色通红、语无伦次起来。
怪道人人皆言,皆言蕴芳楼新来的清倌不似旧日的清高淡雅,又不似那些肥环燕瘦般妖颜媚骨,总之,当真是个天生便会攫人心魄的尤物呐!
最后一缕乐音悠悠落下,便听见坐在最前的男子脆生生地鼓起掌来:“玉茗姑娘的箜篌奏得愈发好了!”
却闻玉茗起身轻笑一声,纤手将宽领扶起,又理了理裙袍,娇声软语地颔首谢道:“小侯爷谬赞了,原是沈公子谱的曲子极好。”
众人听罢便都哄乱起来,争相递出谱子笑道。
“玉茗姑娘!我这里有新的曲谱,姑娘瞧瞧?”
“玉茗姑娘,我这儿可有失传已久的《惊雁》,姑娘可中意?”
“先看我的!”
……
那女子竟亲自来接,接了谁的,便朝谁莞尔一笑,婉转道一句谢。
“多谢诸位公子,奴家这次亦备了谢礼,乃奴家亲手所绣,望诸位公子不弃才好。”
玉茗轻一福身,便唤了小厮来将各色荷包一一散给赠琴谱之人。
接了荷包的喜笑颜开,得过其他物件的得陇望蜀,新闻名而来的,则暗自气恼未曾早知。
玉茗回了案边正欲再奏一曲,那小厮却附耳来报:“姑娘,外头有人急寻。”
玉茗垂眸思量了片刻,随即踱至裴旻身前,欠身低语:“玉茗今日身子不适,欲先退下,烦请小侯爷替玉茗周全一番。”
裴旻颔首笑道:“去罢,这里自有我。”
他使了个眼色,立时便有数个壮士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堵成两面墙,将玉茗好生从侧门送了出去。
仍能听见阁楼之上众人抱怨不满之声,可玉茗没有再回头。
她独自一人进了厢房,再出来时,便只见一位白纱素袍的寻常女子,浑然不见原先媚眼如丝的玉茗姑娘。
菱歌熟练地打开了后门的大锁,不动声色地溜了出去。
她往左右一望,果真见香袖急得满脸是汗,正蹲在墙角默念着什么。
“香袖,出什么事了么?怎的这时候来寻我?”
她将少女轻扶起来,低声问道。
香袖惊呼一声,见是她,忙拉着她便走,一边带着哭腔道:“快些罢姑娘,将军和陆姨娘回来了,正找你呢!呜呜呜可吓死我了!帮姑娘圆谎太吓人了呜呜呜!”
菱歌霎时呼吸一滞,周遭的事物竟翻天覆地地变换起来,实实地定格在了数年前那夜,阿娘哄她入睡的景象。
那便是她最后一次见阿娘了。
葱青色纱帐之下,慈母侧卧床边,眸光含泪,却仍嘴角噙笑,轻拍着少女的薄背。
那时她瞧见了阿娘眼角的泪,便问:“阿娘怎么了?阿娘别哭。”
阿娘却刮刮她的鼻子,温然笑道:“与你父亲吵了一架,无碍的,阿妧快睡罢。”
她信了。
却不知那夜凌晨,父亲和阿娘便悄悄缒马出城,不告而别。
她想,他们原是怕她胡闹不依,任性拦人罢。可她,即便是十三岁的她,究竟也不是那不解人意的性子呐!
这一别,可知她梦了多久,等了多久呢?
她架不住鼻头猛然一酸,瞳眸之间便登时盈满了泪。
少女情急之下,竟反拉着香袖狂奔起来。
“香袖快些!”
她雪青色的袍袖盈风荡漾,她颗颗晶莹的泪珠随风扬去,皆如秋月里纷飞的片片花瓣,飘着,舞着,轻易便随她奔回了复又热闹起来的纪府。
她听见祖母的哭声。
她听见父亲的慰语。
她听见夫人与娘亲的寒暄。
她止不住婆娑泪眼,却仍笑着朝他们奔去。
“父亲!阿娘!”
却见二人遥遥回眸,皆是眼眶通红。
西北苦寒,风雪无情,催出了他们斑驳的银发,磨皱了他们鲜活的肌肤,将他们蹉跎得沧桑不已。
可只需去瞧他们毫不佝偻的背脊,毫不含怨的瞳眸,便仍可知,料峭风骨的纪将军与陆医师啊,终究是一如既往,是心甘情愿,无惧无悔的。
少女扑入那柔婉妇人的怀中,不住地落着泪,满腔心事便也只化作一句:“阿娘!”
她很怕,很怕又如前世一般,父母迟迟不归,而自己再次早早命陨,仍旧无法侍奉二老膝下。
她原不是爱哭之人,可她的家人,究竟是她所有的软肋呐!
额上忽而传来点点凉意,菱歌抬眸去望,便见阿娘泣不成声,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抱住她,一丝也不愿松开。
一旁的父亲却摸摸她的头,眸色复杂地笑道:“阿妧长大了。”
她不能懂这复杂,因而亦扯出一个笑来:“父亲,阿妧很想你们,”
她又小心翼翼地垂眸去问:“你们这次回来,还走么?”
父亲的笑僵在眉梢片刻,很快却又将她和阿娘皆搂入了怀中,叹道:“不走,不走了。”
“当真?当真不走了?”
祖母将泪抹了干净,紧紧扒住父亲的臂膀,将他扯到自己身边,瘪嘴问道。
父亲又执起祖母的手,俯身含笑:“娘,儿当真不走了,便留在娘跟前尽孝。”
“好好好!我的儿哟!苦尽甘来了!”
平日里面色刻薄的老人,终于眯起眸子欣慰地笑起来,当真是极稀罕的。
却见赵夫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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