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远国幼儿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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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伯原。”姜渔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陆伯原侧头，困惑地看向姜渔，“你是谁？”

声音低沉，有些嘶哑。

“姜渔。”姜渔并没有想隐藏自己的身份。

人类倾向使用过往经验中最有效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这是人类的优势与劣根性的结合。有人曾靠努力获得成功，于是一生努力。便有人曾靠说谎逃避职责，于是惯于说谎。独行者常年独行，施暴者总是施暴。向来如此，直到他们领悟下一个经验。

姜渔辗转幻境与现实之间多次，她的经验就是：清醒往往发生在一瞬间，那就是当自己领悟现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

于是她说：“我在云市被丁素营救，在车里见到了你。陆伯原，你是夜莺机动队的队员，在上一次任务中，你陷入了幻境沼泽。这里不是现实。”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陆伯原听罢回头，垂下的睫毛遮住眸光。很防备的样子呢，姜渔心想。

下一秒，陆伯原竟然又开口了，“但你最好理智一点。在这里，脑袋不清醒是活不下去的。”

好的，看来陆伯原的心地至少不错。

姜渔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幻境沼泽是支配者对他们这些人类灵魂的戏弄和惩罚，因为不光时间、空间有可能扭曲，灵魂也有可能会被掉包。她看着身旁清瘦的少年，并不能摸透他到底是不是原主。

就算他是，自己也无法这么轻易将他唤醒。因为人真正愿意听从的只有自己内心产生的想法或者误以为是自己内心产生的想法。姜渔早年间看过一部老掉牙的电影，男主是一个造梦师，靠造梦窃取别人的思想，或植入思想。当男主想给富二代男配植入一个念头，他就得吭哧吭哧带着团队辛苦地深入到富二代最深层次的梦境里，直说是行不通的，得陪着富二代演戏，让富二代自己领悟他需要放弃家族企业的念头。

可姜渔不是造梦师，她只是这个幻境中的客体。她刚刚试了一下，在这个幻境沼泽中，她的自由度并没有特别高，像扭曲时空，有超能力等等都是不存在的，她只能像在真实世界里那样正常活动，看来陆伯原这个人的想象力还真是匮乏。这点倒跟她自己有点像。

所以，她只能等陆伯原自己发现真相了？可从丁素他们收队到云市，应该时间并不短，要是陆伯原有能力破局，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姜渔最不擅长的就是坐以待毙。于是她再一次厚脸皮地开口：“这里是哪儿？”

陆伯原低着头，没有回答。

姜渔也不恼，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别人的幻境沼泽，多获取信息总没错。

反而隔在两人中间的男孩有些纳闷地回答：“你以前没有上过幼儿园吗？”

男孩的话提醒了姜渔，她从进来这个场景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太幼稚了……

这是一间彩色的教室，墙壁被刷成浅蓝色，上面画着太阳、月亮和星星，除了这些罔顾天文学知识的画，天花板洁白，白炽灯处于关闭状态，两顶风扇正在无声地旋转。阳光从三面田字格窗户倾泻进来，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三面实墙都挂着木框装裱的彩色简笔画，每幅画都有落款，姜渔仔细地看着画的内容，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些画的笔触都很稚嫩，画得内容却透露着诡异和血腥：一只直立着的熊，正在撕扯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睛被蒙上了，姜渔似乎能感知到那个女孩的痛苦和绝望。

嗯，看来在幻境沼泽中，姜渔对情绪的感知似乎变强了，有可能是受陆伯原意识的影响，看来他很大概率是一个敏感的人。

姜渔继续浏览了接下来的几幅画，其中一幅引起了姜渔的注意，一个头戴荆冠的男人抱着一个6岁大小的女孩，他站在中间拿着火把，照亮了女孩的面容，她像在哭又像在笑，而男人的周围围着一群孩子，目光怨毒地看着男人怀里那个女孩……

怎么这么让人不舒服，这个陆伯原内心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魔吧。姜渔一边腹诽，一边暗自在心中记下几幅画的大概信息。

刚刚小男孩说这里是幼儿园，姜渔看着自己眼前的桌椅，确实是幼儿用的，她168的身高需要蜷缩着才能坐在座位上。而周围的人，竟然都是成年人居多，年纪最大不会超过25岁。男女比例适中，所有人都坐在空间有些局促的小凳子上，其中年纪最小的自然是身边的男孩。

每个人都穿着浅蓝色打底白色线条描边的校服。姜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也不例外。

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换言之，这个地方在陆伯原的心里代表了什么？

吱呀一声，教室的门忽然开了。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生，黑色的长直发，齐刘海，脸色惨白，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红色的，很显眼。她看了一眼教室里的人就迅速低头站在了黑板侧方的角落。

她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形高大，只是，他没有五官。

虽然已经做好准备，清醒地进入幻境后会遇到各种各样令人不适的画面，可一个没有五官却能正常行走的男人，还是有些冲击到姜渔了。但她观察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小男孩，没一个人对此表示疑惑。

男人手中拎着一个渗血的蛇皮袋子，那个袋子中不知装了什么，频繁地蠕动着。

最后进来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玩偶服，脸上挂着干瘪的笑容，头上的头发不剩几根，被他精心地排兵布阵在头顶，显得很滑稽。

“孩子们，今天都乖不乖呀！”男人的声音粗粝难听，但又强装元气，听起来更加刺耳，似乎他面对坐着的真的都是些学龄前儿童。

所幸在座的各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天真无邪的儿童模样，不然姜渔肯定装不下去了。

“孩子们，又到了远国幼儿园的纳新季了。同学们谁想要王老师手中的小红花啊。”中年人笑容不变，手中多了一卷小红花的贴纸。

教室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王老师却像是上了发条的木偶，继续表演着，“好哒！既然小朋友们都想要，那我们开始新生入园考试吧！园长吩咐了，大家想要顺利入园，就需要通过考试，获得小红花，每个人需要获得三朵，幼儿园会从不同方面来考验大家的品质。”

挂在黑板上方的两侧，一个机械的女生广播声音伴随着电流声响起：远国幼儿园新生入园考试，第一门，考试时间：30分钟；考试内容：乖乖吃饭；考试奖励：小红花一朵。

此时，每个人桌子上都多出一个金属盘子，上面放着白色的手套和刀叉。不像餐具，更像是手术工具。对于这种凭空补设定的情况，姜渔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不知道陆伯原醒来发现他是被这种莫名其妙的幻境沼泽困了这么久，他会不会觉得丢人。

乖乖吃饭？姜渔看着自己桌前摆放着的金属盘子，

“接下来给大家发放试卷，小朋友们都坐好，不要互相交流哦！”姜渔眼尖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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