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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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礼想透透空气。他走到舵室门口,一手抓住栏杆、一手拉着门口的扶手向前看。
两岸景色迅速往身后**,侧翼划开的水白花花地翻卷起来,从船头朝斜后方荡漾开去。
他按住被风吹卷的遮阳礼帽帽檐,试图压过机器般地大声说:
“小唐,这东西真好,比咱们的木浆可强多啦!你看它在河里跑得多快?比骑马还快!这下和你家柳儿有的吹牛了吧?哈哈哈哈……。”
唐牛本想替他打伞,不想迎面风大根本用不着,只好抓了在手里。听他和自己打趣既不好意思又十分惊讶,摸摸后脑勺笑道:
“您又拿我开心了,夫人还没救出来,老爷似乎一点儿也不愁呵?”
“有什么可愁?愁就能救人吗?再说,姓陈的不过是个匹夫,为他不值得。我已布下了罗网,要捉这支讨厌的乌鸦呢!”
“啊呀,老爷不是要和他谈条件么?”
“哼,怎么谈?他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寿礼冷笑:
“他去袭击周家桥,本想敲周家一记大大的竹杠,阴差阳错抓了包括夫人在内的六位周氏亲戚,既要让各家出钱来赎人,还要特地向我报上次抓他的仇。处心积虑呵!
我要是这会儿什么都听他的,那就得把前阵子赚的钱全赔进去怕还不够。咱们大家和那么多乡亲几个月的辛苦,岂不是全便宜了这贼厮?哪有这样事?
我这次不但要救人,而且还要再捉他一回,看他服不服气!”
“老爷这不是斗气么?和他这么个家伙?”
寿礼摇摇头:“其实这人虽做了土匪,但是你三哥和小四子都说此人是个猛将,我也觉得他只是没出路才上山入伙的。
若他还愿意做人,那再好不过。否则,有一、有二,难道还能有三?”
“原来这样。”唐牛明白过来:“老爷还是有心想收服他?”
“收服不敢说,起码让他知道忌讳,不至于随意鱼肉百姓就好。”寿礼说着,自己咂了下嘴。
“小唐,柳儿也不小了。那么个水灵灵的人儿你小心被别人抢先!”他带着笑意看看唐牛。
“不怕,俺俩的心思连在一起呢。再说大伯也知道。”
“话虽如此,还是尽快吧。”寿礼眼前忽地闪过二弟仲文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他皱皱眉马上让心思转开,吩咐说:
“哦,你去告诉卢师傅,待会儿上岸的时候千万别露出家伙来。要在船上包裹严实了。”唐牛巴不得离开刚才的话题,答应声下去舱里。
“我以为东家只是一方地主,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胸怀。”一个声音说道。
寿礼吃了一惊,转着脑袋看了一圈,除去舵室里那位年轻、有着一身结实肌肉的年轻水手外他没看到别人。于是问:“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
那人笑笑,并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着自己的思路:“老实讲,东家可不像你弟弟描述的那么古板,我倒觉得这性格才真是你们陈家人的性格哩。”
“我弟弟?你指的是?”
“陈叔仁。”对方咧开大嘴,被烟灰搞得灰突突的脸上显露出一排烟草熏黄的牙齿。“我和他曾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只不过学校嫌我捣蛋,没毕业就给轰出来啦!”
“哦?原来是叔仁的同窗呵。”寿礼微笑着,心里却有几分警惕,**对方所说的“捣蛋”是什么意思。
水手却大大方方地将手在工装裤上抹抹,向他伸过去,自我介绍说:“**,以前的名字叫黄鹏,安庆人。”
陈寿礼客气地拉拉他的手,感觉相当坚实。他忽然想起叔仁给自己看的册子扉页上曾经见到一个毛笔写的“鹏”字,于是立即明白对方的身前身后了。
“真没想到,黄先生怎么说也曾是个读书人,为何来这大河上做水手?”他问。
**目光望着前方的河道,笑笑说:“小时就在江边撑船,对水性熟得很,只是后来跟着母亲改嫁才有机会进学堂。
可能天生的吧,对不公平的事忍不下去,把校长得罪到家,只好出来自立。
做过好多事,最后还是觉得码头和船上的活计比较合我心思,于是去轮船公司应聘。因为学过英文,所以受洋人师傅看重,教会我怎样开船、维护。
不过公司闹**以后依旧待不下去,正好东家向洋人买船说要请人,洋师傅就介绍我过来啦。
其实来之前也并不知道东家是叔仁的兄长,这是刚知道的。”他镇定地娓娓道来,好像这些是很自然的事一样。寿礼明白,他大约是因为煽动**的罪名被解雇的。
“那今后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够着头瞧瞧窗外的河水形势,拿起个话筒来喊:“大龙,莫添柴罗,这里水有点浅,我要把速度放慢些走!”然后将话筒撂下接着说:
“也许就这么干下去,也许有其他机会试试也不错。总之人是活的,只要能够靠双手吃饭,没啥见不得人。你说对不对?”
“嗯,有道理!”陈寿礼点点头。他忽然放心了,因为这小伙子看来是个直爽、诚实的人,大约叔仁交的朋友应该不会有错。他对此人生出几分好感。
“想挣钱容易,关键是动脑筋、想主意。我有这么个家业也是前辈人和自己动手、动脑的结果,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有种人只知道拼命卖苦力,那是傻实诚,靠天吃饭、守着眼前那几垄地永远没法子翻身。
还有种人知道琢磨怎么种得好、种得巧,利用各种机会去发财路。这种人是能看准方向做事的聪明人。
你且安心好好做,既会开船想必也懂机器罢?我已经有三条船,还要买机器磨坊。以后你老弟尽可在我这里挣钱。
你既是叔仁的同窗,我必不亏待你。就是帮你成个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哈哈大笑,摇着大脑袋乐个不停。“咦,真没想到。我只知道你是位和气的地主,却不料你竟然也很有思想!”他惊奇地说。
“地主么?”陈寿礼也笑了:“我承认自己是个地主,没法子,生下来如此。不过我可不认为自己是个‘土豪’或者什么‘劣绅’之类。
至少我没想着怎么把佃农手里剩的几粒拿过来抵租米,那是不入流的做法!”他鄙夷地翕动下鼻子:
“人都以为地主只要待在大房子里舒舒服服地等着佃农来交贡,哪想到我还得四处奔波呢?”
“为啥?”
“什么?你指什么?”
“我是说,你四处奔波都为的什么?”
“为的什么?多啦!”陈寿礼干脆站到舵室里面来,掰着手指头跟他说:“你看,佃户遭灾,春青黄不接时有没有吃的要关心;
播种季节种子又是大事,有些贫户不得已将种子也吃了,那他时令关节拿什么下种?
吃的都保不住,这些人家的子女还有心思去学堂念书?这不都是要动脑筋、想办法解决的?我为村首,有这样的义务啊。
不但要保住农户的命,还要去说服其他大户多行善举,帮农民度过难关。你来这些日子也看到我修码头、开公司、做生意。
其实那不仅是出于我家的利益之需,还可以使一方兴隆。
天灾战乱无法避免,那总要给大家寻条活路,让人能变换些钱财、粮食,才可以继续活下去。是不是?这也好歹是个贴补嘛!”
“不错。”**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可是,这天下的富人未必都有陈老爷一样的心胸,否则哪还有那些个为富不仁、压榨盘剥的情节?
民国早就说‘民生、**’,何曾真正实现过?至今依旧是少数有权势的人说了算,离‘天下大同’还远得很哩。那又怎么办?
那些没有‘陈老爷’的地方,可能现在正在饿**、吃树皮、卖子女。难道就没法子可以救?”他自问自答地说着:
“一定有办法。但不能靠你陈老爷,毕竟这样的地主太少!”
“是的。”陈寿礼苦笑着叹口气:“我在寿县看到有淮北逃难来的很不少!我可以施粥、可以舍药,但我帮不了他们的运数。
毕竟我个人的力量救不得天下,我也只是个小小村长,如同沧海一粟般渺小呵!”
过了一阵子,两个人都没说话,各自在琢磨自己的心思。前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高塘镇外那座高大的拱桥了。
唐牛从舱里探出脑袋来叫:“老爷,快到啦,您下来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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