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入我樊笼》小说免费阅读 ydxs8.com
“……”姜云婵一噎,暗自为这个决定后悔。
谢砚乃侯府一等一的贵人,何须记得自己的身量,自然是谁绣制谁丈量。
姜云婵已经夸下海口,再没有收回的道理了,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我为世子量一量吧。”
“多谢。”谢砚颔首感谢,站到了铜镜前,撑开双臂。
姜云婵才发现他穿着氅衣,腰身不显,“劳烦世子解一下外衫。”
“好。”又是从容不迫的一声应答。
只有姜云婵窘得无地自容,半蹲在身前,用手指丈量着他的腰围。
从腹心起,手指一拃一拃往后腰挪,直至手臂几乎环抱住了谢砚的腰。
他腰腹的温度从中衣渗透出来,姜云婵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灼热。
此时,她才恍然忆起,今早她将他剥得只剩衬裤。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线条流畅的肌肉都曾展示在她眼前。
姜云婵登时耳垂发烫,余光偷偷看了眼谢砚。
谢砚正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想来他也并未在意到早上的事吧。
姜云婵自我安慰了一番,鼓起腮帮,轻轻舒了口气。
她没发现,谢砚沉静的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铜镜。
看她如何触碰他,如何环住他,如何脸颊贴着他的腰身。
在这个过程中,谢砚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好了下一幅画卷。
他喜欢她在他身前,羞红了脸的模样……
若非顾淮舟出现,他想那样良辰美景,早该日日上演了。
谢砚一时心绪浮动,从衣袖里取出桃花玉簪,戴在姜云婵的发髻上,而后取下了她原本的木簪。
姜云婵忽而感觉到一只手触碰到了她,她一个激灵往后仰去,却见谢砚手中拿着她的檀木簪。
因着日日为顾淮舟祈福,她早在佛前起誓不着金玉,只戴檀木簪,以表诚心。
簪子骤然离身,她的心也跟揪起来,仓皇将桃花玉簪抽了出来,仿佛碰到了什么邪物一般丢在了桌子上。
“世子……”姜云婵凝望着谢砚手里的檀木簪,慌张起身屈膝行礼:“云婵承蒙世子照应,心中不胜感激,不敢再收如此贵重的礼物!请世子将我的贱物还给我!”
从头到尾,她并未多看一眼她口中的贵重礼物,只一瞬不瞬盯着檀木簪。
谢砚幽凉的视线一寸寸刮过她的肌肤,暗涌浮动。
姜云婵却没有收回这话的意思,保持着屈膝的姿势,直至两股战战。
倔得很!
谢砚把木簪还给了她,不紧不慢道:“玉簪也收着吧,也许很快就用得着。”
姜云婵并不想收他的礼,只当没听到,接过了自己的檀木簪,“多谢世子!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休息,我也回去准备生辰宴!”
姜云婵抱起账本对牌,匆匆道别,拔腿就跑了。
她心神慌乱,回偏房时,正与迎面而来的夏竹撞了个正着。
“姑娘,你没事吧?”夏竹握住姜云婵冰冷的手,又瞧她鬓发凌乱,连裙摆都生了褶皱。
“有人欺负姑娘了?”夏竹将她扶坐到了罗汉榻上,抚了抚后背顺气。
姜云婵神情恍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起来谢砚也不算欺负她吧?
可这几日,她与谢砚门对门住着,的确生了许多逾矩之行。
她不该与谢家的人走得如此近的。
她得尽快找到淮郎,离开这让人神经紧绷的地方!
姜云婵颤抖的手抓起茶盏,喝了几口凉茶,心绪才平静些。
“二奶奶在吗?”身后的窗外,倏地出现一道暗影。
姜云婵被吓了一跳,舌头打结:“扶、扶苍吗?我、我准备睡下了。”
姜云婵生怕谢砚再将她叫过去。
扶苍只将一木盒放在了窗台外面,“世子说了,感谢姑娘筹谋生辰宴,这礼物他既送出去了,绝无收回的道理。”
“可是……”姜云婵还要拒绝,扶苍踏着青草而去了。
沙沙作响的脚步声远离,唯有那木盒上的玉簪孤零零立在夜风中。
姜云婵寄人篱下,也不能真的将主人家的东西丢在外面不管,遂命夏竹将玉簪收起来束之高阁。
后几天,姜云婵借口事忙,再不见谢砚了,成日在房间里研究生辰宴。
当然,还有参加生辰宴官员的名单。
她心知就算顾淮舟真的在杏花院,单凭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救出顾淮舟。
那么只能筛选正直且颇有权威的老臣,与她一同揭示真相。
届时众目睽睽,不管谢砚是何目的,他都没理由关着淮郎了。
救淮郎的事,要么一击必中,要么被谢砚压制,则是万丈深渊。
姜云婵不敢松懈,颇费了功夫,研查这些官员的背景。
到第六日晚上,翌日便是谢砚的生辰宴,姜云婵才想起答应送谢砚的腰带还未缝制。
只得熬夜,坐在灯下赶工。
夏竹瞧她哈欠连天,几日下来脸颊削瘦了一圈,疼惜不已接过她手里刚起针的腰带,“姑娘别累坏自己了,从前姑娘在问竹轩不是还留了两条未缝制完的腰带吗?奴婢趁夜悄悄取了来,把并蒂莲绣样改成翠竹,补几针就完事了。”
“是了。”姜云婵揉了揉鬓角。
这几日忙昏了,忘记待嫁时还给淮郎准备了两条腰带,现在只能改一改送给谢砚了。
“务必改仔细些,莫要让谢砚瞧出腰带原是送给别人的,总归不好!”姜云婵交代道:“还有,把问竹轩衣箱里那件藕色短袄和织金马面取来,我明天穿。”
“姑娘睡吧,明日且有的操心呢!”夏竹扶姜云婵上了榻。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日侯府一派喜庆景象。
因太子李宪德极重视这位太子少师,但凡侯府大事,无不出席,更莫要说谢砚生辰了。
太子既来了,京城有头有脸的臣子自然也不敢怠慢。
侯府里,人头攒动。
好在府中一应接应的、看茶的、备膳食的井然有序。
太子十分尽兴,到了傍晚,瞧着杏花院的花开得极好,果然兴致勃勃让人把戏台都搬到了杏花院。
一众大臣夹道相随,穿过九曲回廊,往戏台处去。
回廊下每五步挂着一只垂丝花篮,皆是用院中各式鲜花现编的,五彩斑斓。
五步一景,十步飘香。
李宪德觉得颇有新意,拍了拍谢砚的肩膀,“谢大人心思越发奇巧了!”
“谢大人心思百转,哪有空钻研这些花儿朵儿?多半是他新纳入府的妾准备的!”陆池挑衅地扬了下眉,“谢大人为了这位仙娥神女,连皇上都敢得罪呢!”
这话叫众人尴尬地噤了声。
但话粗理不粗,老侯爷剃度出了家,妻妾凋零,没有能撑事的。
侯府里,谢砚既主外又主内,如今得了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帮衬,也难怪谢砚对她青眼有加了。
陆池瞥了眼谢砚藏青色氅衣以及内搭的黑色腰带,嗤笑:“谢大人向来不喜污浊深色,想来这衣服、腰带也是出自仙娥之手吧?”
随行官员窸窸窣窣笑了起来。
谢砚顺势折腰对李宪德行礼,“皎皎确实为我分忧颇多,故我有意抬她为妻。”
“所谓能者居之!老侯爷如今不问世事,既世子有心,府上族人不反对,孤自鼎力赞成。”
李宪德取下腕上一串玉菩提递给谢砚,“此物算我送给世子夫人的贺礼。”
有太子的信物,姜云婵在府上的地位自然无人敢质疑。
谢砚弯腰致谢,环望了下四周,问扶苍:“二奶奶去哪儿了?叫她过来!”
彼时,姜云婵在暗处瞧着众人簇拥太子,往戏台去。
她悄悄走小路,到了后花园。
杏花院并不大,姜云婵将各个房间翻了个遍,却没见着人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坐在假山处歇了歇脚。
忽而,山洞里传来断断续续女子的哭声:“冤家!总是没个轻重,啊!”
姜云婵一个激灵,偷偷往山洞里望去,落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皙裸露的大腿,正垂在一身体强壮的男人腰间。
姜云婵羞红了脸,转身要逃,却又听到那女子被撞得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道:“如今你家大爷在牢里吃苦,你倒好,上赶着吃香喝辣呢。”
“那也得大奶奶疼我。”男人粗哼着,一边使着蛮力,一边劝道:“可咱们都指着大爷吃饭呢,大爷若出了事砍了头,咱们以后都不好过不是?”
“你呀!好好伺候大奶奶我,奶奶心情好了,明日就向姑母求情放了你大爷,嗯?”那女子葇夷攀上男人脖颈,食指上偌大的红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如此招摇,只能是宋金兰了!
而她缠着的男人,姜云婵也见过,是谢晋身边的亲信徐三!
“那个短命的狗男人!平日只顾得自己快活,教我一个女人守活寡!今次也叫他吃吃苦头,奶奶我快活快活才是。”宋金兰的莲足缠住了徐三,吟声越发肆无忌惮。
徐三可没她的胆量,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我的奶奶!太子和世子在戏台子呢!”
“呸!没用的男人!”宋金兰啐了一口,瞧这男人吓得没了力道,才不得不罢休,放下腿来,“你随我来,我知道此地有一密室,谢家的从不让人接近!”
宋金兰拨开两座假山之间的爬山虎,媚眼一挑,勾着徐三往两座假山之前的缝隙去了。
那缝隙极狭,仅容一人通行,中间一道天光刺眼。
姜云婵被刺得眼球一酸,握了握夏竹的手,“世子果然有密室。”
两人悄声跟着一对男女穿过小道,映入眼帘的是个三间屋子的小院。
宋金兰与徐三勾勾缠缠往右偏房去了,姜云婵便往左边柴房去。
那屋子里堆满了柴火和稻草,还未进去,便闻到一股厚重的霉味。
姜云婵掩鼻,险些吐出来,再往残破的窗户纸里看,果然瞧见一人衣衫褴褛躺在草堆里。
那人头发凌乱打结,盖住了脸,垂在草榻边沿的手上遍布血痕,奄奄一息。
房间太过昏暗,姜云婵看不清那人容颜,可她闻得到血腥的空气里丝丝缕缕的桃花香。
“淮郎!真的淮郎!”
姜云婵瞳孔放大,拼命用身子撞着门,一下一下,一次更比一次重。
终于,把那残破的门框撞开了。
她扑上去,跪在草榻边,剥开男人脸上的头发。
男人唇瓣干涸起皮,嘴角都烂了,面上灰尘斑驳,只眼尾一颗美人痣能辨出他的身份。
“淮郎,你醒醒!”姜云婵一边用绢帕擦拭他的脸,一边凄凄切切地唤他。
可顾淮舟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都快断了一般。
姜云婵心疼的泪眼涟涟,泪珠儿滴滴落在草榻上。
“姑娘,现在还不是伤怀的时候。”夏竹上前拍了拍姜云婵的肩膀。
姜云婵缓过气儿来,定了定神:“你快去找大理寺卿裴大人!”
这位裴大人裴严为官三十年公正严明、秉公无私,是京城人人赞誉的清官。
而且他还是顾淮舟的顶头上司,姜云婵筛选了个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主持公道了。
“奴婢这就去!”夏竹一路避开众人,飞奔着去寻裴严了。
夏竹找到裴严时,裴严正要摆驾回府。
夏竹顾不得规矩,气喘吁吁拦在了他面前:“裴大人!顾公子找到了!他就在杏花院!”
“淮舟在此?”裴严大为震惊,愣怔了须臾。
夏竹可不敢耽搁,搀着裴严一边往后院走,一边与他讲了来龙去脉。
“侯府竟然连天子门生也敢囚禁?还有没有王法了?”裴严听得面色发青,“寺丞许冲何在?即刻围了杏花院,办案!”
裴严带着大理寺官差浩浩荡荡,凛然正气往后院去了……
彼时,戏正至精彩处,咿咿呀呀唱着“寿筵开处风光好,争看寿星荣耀”。
观戏台上,谢砚居于太子之右,亦如众星捧月。
刚受了一轮群臣敬过来的酒,正微醺,坐在圈椅上闭目揉着鬓角。
扶苍躬身贴在他耳边道:“方才有丫鬟瞧着二奶奶在园子里逛,不许旁人跟着,很是神秘……”
“由着她玩吧,也掀不出什么乱子。”谢砚并未睁眼,不以为意用手指在鬓角打着圈。
扶苍却迟迟不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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