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 哥哥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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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曲宫的大门徐徐打开，室内室外都暗沉沉的。

外头被刻意布下的迷障散开了一处缺口，这会儿已经在自行愈合。而先前打破了迷障，找寻到夜曲宫所在的人，此刻就站在门外。

安妍看向外边站着等候之人，对方垂手静立在那儿，身披黑漆漆的长袍，戴着兜帽，几乎将整张脸掩住，唯有两缕银光闪烁的发丝滑落在肩颈两侧，透着柔和明亮的色泽。

“您……您请进。”安妍的声音很低，她不敢直视来人的眼睛，只侧过身将人让进室内，引着他去会客室见音旋。

音旋坐在会客室内，听见客人已至门口的脚步声，她侧目望去，那道从头黑到尾的修长身影映入眼中。

也算是相识之人了，至少不久前刚有过一面之缘。

音旋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她心里清楚，早晚的事，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她干脆把故弄玄虚的面纱扯掉，“坐吧。”

男子将兜帽摘下，一头的银蓝色长发散落下来，飘荡在背后。他走向音旋，坐在了她对面。

安妍将茶水送了进来，看到音旋丢在桌上的面纱时还愣了一下。

正当她想要为客人倒上一杯茶时，音旋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安妍端起茶壶的手顿住，她迟疑地看向音旋，又偷偷瞥了客人一眼，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会客室，将门也关上。

室内一时寂静，音旋微微垂着目光，亲自倒了杯茶水，把杯子推到客人面前。

她抬眸扫了对方一眼，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对方脸孔的轮廓柔和，眉目修长，看着平静而温柔。

确实是挺好看的。

“又来认亲啊？”她带着一丝笑意道：“既然来了，那就请教一下贵神使的名字吧。”

“冰刃。”

音旋“哦”了一声，这个名字……

“你是冰柠的什么人啊？”

冰刃平和的目光中渐渐起了波澜，他望着对面而坐的少女，情绪起伏越发明显起来。

“我……我是哥哥。”冰刃声音轻轻的，隐隐约约的颤抖。他是冰柠的哥哥，如果冰柠还认他的话。

哥哥？

音旋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凝视着他的目光中带有审视。从前可从没听婷汀说起冰柠还有位哥哥啊。

不过，管他呢。

“好吧，你既然来了此处，自然知道我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她顺手也给自己倒杯茶水喝着，“你有什么愿望？”

“这些年常听见夜曲宫的传闻，知道夜曲宫主能实现任何人的任何心愿。”冰刃缓缓说着，目光一转不转地停留在她的脸庞上，“如果我说，我希望你能认下我这个哥哥，这个愿望你是否愿意为我实现？”

“……”又来了，音旋眉头一挑，神界执着的人还真是不少。

“你想我怎么认你啊？”她维持着客套虚假的微笑，反问道。

“我希望你能记起过往。”冰刃直言。

音旋笑了一声，无奈似的轻叹。无论是神界还是魔界的人，每次对着她张口闭口都是“记忆”，有意思吗？

她知道自己占了别人的位子，知道自己承袭了强大力量，天上地下独一份。也正因为知道这些，她从不将自己视为与冰柠同样的人，又何谈找回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呢？

况且，她现在总被一群莫名之人追着赶着已经足够如履薄冰，若真“成为”冰柠，她还能活吗？

毕竟，当初冰柠是怎么死的，这是一个谜。

“让我来猜猜看，其实真正想让冰柠恢复记忆的人，在神界之中寥寥无几吧？他们只是想要冰柠的魔力而已，没错吧？”

冰刃一时失语，她没有猜错，至少以栢文大人为首，更多的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看他露出纠结的神情，音旋了然，轻声接着道：“据我所知，神族的寿命是很长的，就像是你，既然是冰柠的哥哥，那至少活了一千年了。那么，被神界认定是最强大的大祭司冰柠，她为什么死了呢？”

那个被万人需要着、敬仰着的大祭司，最后究竟是如何死的？

婷汀说过冰柠是为人所害，那么是谁害了她？

听婷汀的口风，罪魁祸首应当是冰柠身边的亲近之人才对。比如，她侍奉的神明栢文？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栢文是那么的需要冰柠的力量，他真的会害死自己最得力的属下吗？挺矛盾的。

她看着冰刃，对方那张好看的脸上充斥着落寞，被自己方才一句话问到无言以对。

或许是因为她的问题触及到了冰刃心中某处脆弱？

又或许，难不成冰柠是被自己的亲哥哥害死的？不然怎么解释婷汀从未对她提起过此人，好像在刻意抹去他的存在呢？

“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音旋的好奇心升起来一瞬便就熄灭了，“你还是换个愿望提吧。”

“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冰刃执拗地坚持着。

音旋微微一笑，“这位神使，猜猜为什么外界疯传我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因为，遇见提出无理要求的客人，我都是直接干掉对方的。你再考虑一下？”

冰刃：“……”

维持名声的手段倒是挺简单粗暴的，只不知是不是真的。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今夜就请回吧。”音旋笑吟吟的望着他，“深更半夜的，你突然造访，实在扰人清梦。我很累，明日还要上学的。”

逐客令，冰刃听明白了。他一时没有动，目光悠悠落在对面之人年轻的面容上，有些陈旧了的回忆渐渐浮上心头。

很久很久以前，冰柠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冰刃，成日间都要粘着他，打小就常常会夸赞他的样貌出众，惊为天人。

他们兄妹二人出身于神血族，这在神界之中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家族。

传说在祖神尚存的远古时代，他们的祖先身怀奇异血液，能以血救人，用血液顶替灵丹妙药，是不可多得的治愈类魔法师。

不过距离祖神陨落已过千年，神血族的传说名不副实，如今的家族中再找不出一个拥有此等力量的族人，因此家族渐渐没落。

直到冰刃降生，族人在他的血液之中发现了传说中祖先们所拥有的奇异力量。

神血族为此振奋，他们的家族在神界的地位一下恢复到鼎盛时期。

时隔两年，再到冰柠降生，族人惊觉此女血液中的力量远超其兄长，几乎复刻着展现出祖先曾经引以为傲的实力。

神血族上上下下高兴到几乎癫狂，不多时便将这一消息传遍了神界，各个骄傲的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这兄妹二人天资奇绝，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全族最珍贵的资源，被当作继承人培养。

他们度过了辉煌而幸福的童年时光，神界无人不知晓他们。

直到神界冉冉升起的瞩目神明——栢文公告神界，称其要选拔一众神使随侍左右。冰刃领家族之命去参加了擢选，最终成功选上了。

他成为了栢文的近身神使，与其余几位代表着风、水、火、土、日、月的神使有了交集，成为同僚。

而他的妹妹，因为他的出色，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但冰刃那时没有想过，他的妹妹会在两年后一跃成为神界最耀眼的新星人物，在栢文大人坐上神界之首的位置、决定于全神界选拔神明祭司之时，一举拿下此等高位。

冰柠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拥有了一切。

高贵的出身，端丽的容貌，以及神圣的祭司之位。

她被人艳羡，受人吹捧，她坐稳了祭司高位，成为了不亚于真神的强大存在，光芒耀眼到盖过了栢文。

冰刃视妹妹为骄傲，事实证明，冰柠在大祭司之位上所做的好事，远比所有人看见的还要多。

所以在她死后，神界一下倾乱，秩序破坏，灵气消亡，三界灾难频起，一切灾祸叠加，呈天崩地裂之势，再没人能压制这等异变。

千年来，神界凡知晓冰柠存在者，无一不怀念这位大祭司。

此人顶着聆听神谕的祭司之名，却已成为神族心目中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可惜，这样的神明不在了。

冰刃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盯着音旋良久，清澈的眼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

冰柠是如何死的？

想到少女问的问题，他真的难以开口回答。

他心中有愧，而音旋似乎也看出来了。

“请回吧。”音旋再次说道，挥手隔空打开了会客室的门。

冰刃垂下眼眸，敛去情绪，他慢慢起身，对着音旋点头致意，以示告辞。

他缓缓朝着门边走去，身形隐没在长而幽黑的走廊上。

音旋轻叹了一口气，打发走麻烦的家伙，她准备继续回屋睡觉。

不料，她才刚一起身，便听到走廊里传来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

她怔了怔，紧走两步到外面一探究竟。

隔着蒙蒙黑暗，她看到那位神使的身形矮了半截，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墙壁，像是脱力之后竭力想要站起来。

“……碰瓷啊？”音旋挑眉，但还是走向他，低头瞥见他那煞白的脸色。

“唉……”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弯腰抓住冰刃的手腕探了探，“呦，神使大人，你的魔力怎么也凝滞住了？”

音旋感到意外，像是先前找上门来求她救命的那对父子，被迫凝滞魔力于体内的孩子十分年幼，尚且不足以凭自己的实力充分运转力量，也不足以在大环境下保住自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

音旋幽幽盯着冰刃，她可不觉得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高等神族也会遇上这样的困境。至少当下还不至于，三界灵气还没散尽呢。

何况，冰刃既是冰柠的哥哥，应当也有神血傍身才是，怎么还会陷入这等境地？

故而，她依然觉得对方是在碰瓷。

音旋甩开他的手，喊了安妍一声，叫她把冰刃扶回会客室去。

安妍应声而来，见到冰刃突然成了这副样子，一时慌的手足无措。她赶忙将人搀扶起来，慢慢走回会客室里坐下。

她的举动落在音旋眼中，音旋若有所思，但未动声色，等安妍搬运工的工作完成，她又把安妍打发出去了。

“你们挺熟的吧？”她话中之意并非疑问，已是肯定。

冰刃窝在沙发里，脸颊上渗出冷汗，听见她的话也顾不得回答。他压抑着魔力淤积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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