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 交叉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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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战局走向与萧干城开始的设想完全一致。他急令在慰礼城下的疑兵开始悄悄建设浮桥，准备随时撤退。另一方面他与郑德贤抓紧完善泗沘城城防，严防被人端了老巢。
就在干城忙完各项部署，准备出城前往孟绾所部之时，忽然收到一封德音的来信。心中说近来家中一切安好，祖父、祖母、后妈身体康泰云云。
然后向干城爆料，据锦绣公主所言，前一段陛下大病一场。陛下痊愈后，不但将威清王召回京师，又释放了被打入冷宫的威清王之生母——林嫔。
而且在家赋闲已久的吴懈又被召回内阁充任首辅。恩师蒲路升任内阁次辅......。三位新任群辅都继续兼任尚书之职，只有蒲路的吏部尚书被免除云云。
不过让德音颇为得意的是，自己的长兄郑德言荣升吏部左侍郎。然而令德音颇为不忿的是，张翩竟然一跃而成吏部尚书并兼任太子詹事府詹事。
干城看罢先是一笑，之后又不禁慨叹。他为恩师蒲路官复原职和大舅哥升任关键岗位感到高兴。不过威清王回京对他来说是重大威胁。至于复职以后的吴懈与自己是敌是友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于是他立即给德音回了信。干城在信中交代，近来朝局波诡云谲，今后一个阶段朝中各方势力相互角逐难免动荡。他让德音注意安全，最好继续拉着两位公主去玉泉山长住。
又叮嘱德音尽快从娘家选几个可靠的丫鬟放在身边，务必不要吃宫里赏赐的食物。外人送来的食物酒水最好先拿来喂狗。
同时他让德音派人携带金银、茶叶和龙涎香等贵重财货送给吴懈。特别嘱咐德音要与张翩一家搞好关系，派人多送一些大家书画给张翩。如果方便与王芷熙多多走动。
干城放下纸笔，心中暗自慨叹。想不到这么多年后，自己老婆还要与王芷熙打交道。不过张翩的位置实在重要，吏部本来就是六部之首，更何况张翩还兼任詹事府詹事。
若是张翩能够与太子殿下搞好关系，想必是下一代首辅的不二人选。这种关键人物，即便自己身为伯爵也不得不上赶着结交。就是不知德音肯不肯拉下脸去结交王芷熙。
再说京师中充当人质的郑德音收到干城的回信后，深以为然。威清王的回归同样让她感到深深地威胁。毕竟郑家两度卷入夺嫡之争。
第一次郑家以退为进，虽然放弃了巨大的政治利益，但是郑家得以平稳着陆。第二次西海王不惜亲自下场，从而为郑家的晚辈攫取到一侯爵、一县主的巨大利好。
作为这场夺嫡大战的重要获益者，她十分敏锐地觉察到来自夺嫡失败者威清王的敌意。眼下她必须在京师广泛结成攻守同盟，方能形成对威清王的威慑。
于是德音不惜屈尊拉王芷熙一起上山入伙。当然德音所谓上山入伙就是与二位公主结伴上玉泉山游玩。本来德音与二位公主的小圈子十分紧密，除了被迫退圈的云梦郡主外，再未有入局者。
不过王芷熙到是入圈的最佳人选，抛去王芷熙与郑德音潜在的情敌关系，其实德音与王芷熙姐妹算是玉州女红学堂的同窗。同窗与同床发音相近，含义相差深远，但表达的都是紧密的关系。如此便有了结为同盟的基础。
在女红学堂那会儿，德音与王湄熙关系还不错，有时一齐相约逛街看戏。算起来也算是塑料闺蜜。相应的，她与王芷熙还是有交情的。之后为了各自的男人，德音与芷熙都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势。
不过王芷熙对眼下朝局的变动也深感不安。自己的夫君张翩毕竟太过年轻，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眼下蓦然跃升为六部之首的长官，颇有一些岌岌可危之势。
恰在这时扶云县主向她伸来了橄榄枝。德音身着盛装，手拎上好的龙涎香和茶叶，大摇大摆登门造访。德音一见王芷熙就笑嘻嘻地问道：“哎呀，老师姐，你可是越来越越水灵了。啧啧，真是羡煞妾身了”
王芷熙掩着口笑道：“你呀还是鬼精鬼精的。先是喊我老，然后又夸我越来越水灵了。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埋汰我呢？”
说罢二人捧腹大笑。德音一边笑一边将手中的两个礼盒塞入王芷熙怀中。王芷熙颇为不好意思道：“县主帮妾的妹妹了却心愿，本来是该妾身登门拜访屏山伯与县主。如今却让县主给妾登门送礼，这如何使得。”
德音道：“好了，师姐不要一口一个县主了。您老如今也是堂堂正二品诰命夫人了，与我这个劳什子县主平级，咱们还是以师姐、师妹相称吧。”
芷熙道：“就依你，师妹。可是师妹你送的礼物如何这般芬芳四溢？”
德音笑道：“不过是六斤灵雾山中老茶树的茶叶。”说到这里德音故意停顿不语，观察王芷熙的反应。
只见王芷熙果然下意识捏紧两个大礼包。德音心中好笑，人的胃口果然是从小养成的，即便过去二十多年，王芷熙还是忘不了这一口灵雾茶。
王芷熙见德音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不禁难为情的说道：“不瞒师妹。这么多年来师姐就喜欢这口茶。今日真是谢过师妹了。”
德音呵呵一笑道：“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块七两重的龙涎香。”
王芷熙满脸惊诧，
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德音又是得意一笑道：“这没什么。屏山伯打垮了倭国，缴获了不少龙涎香。最大一块足有十九斤，自然是献给陛下了。至于这种小块的，屏山伯也顺手捡回来几块。
虽然不多，算是一份心意罢了。”
王芷熙面露感激之色，难为情道：“之前舍妹承蒙师妹关照，得以迁葬玉州。师姐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今日还要收师妹的礼，这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德音挤出一滴眼泪，然后轻声叹息道：“妾过去与湄熙颇有一些交往。为她了却心愿，也不枉我们同窗一场。不过这个事也要感谢锦绣公主。”德音再次停顿。
王芷熙再次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公主如何知道舍妹之事的？”
德音不慌不忙道：“这个事说来话长。当初屏山伯入宫担任东宫仪卫副，太子殿下命他教授锦绣郡主、太孙和恒山王刀剑和弈道。
一次屏山伯陪同锦绣公主出宫采办，路上偶遇师姐。后来公主听屏山伯讲述湄熙小姐受夫家迫害以致香消玉殒，于是顿时新生怜悯。她请干城一定将王湄熙迁葬玉州。免得湄熙身后无依无靠。”
王芷熙潸然泪下，情不自禁跪在德音面前。她哭泣道：“公主慈悲，妾无以为报。芷熙与夫君定当为陛下、太子尽忠职守，以报公主万一。”
郑德音眼见王芷熙上钩，便说道：“师姐莫要哭泣，若想向锦绣公主谢恩，不如当面去叩谢。”
王芷熙又是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师妹，此话怎讲？”
德音笑道：“眼下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天气越来越热。妾正与蓬莱、锦绣二位公主商议前往玉泉山避暑。师姐不如与妾一起陪二位公主前往玉泉山玩耍。”
王芷熙只感觉今日光剩下吃惊。郑德音与两位公主的小圈子是京中许多贵妇所向往的，然而这个圈子实在太高端，实在容不下第四个人。
眼下大家都知王芷熙的老公张翩是陛下的亲信。甚至有内部人士还知道张翩家的远方亲戚是陛下贴身又贴心的女官。
不过张翩与太子还是工作关系，还达不到私密的程度。若是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张翩这种前朝旧臣难免会被边缘化，甚至遭到排挤和刁难。
然而只要进入二位公主的小圈子，就相当于摸到了太子的大腿，以后自家男人有什么事就可以通过锦绣公主向太子和太子妃吹风。
王芷熙今日收到的所有礼物，都不如被入圈有价值。
郑德音见王芷熙陷入沉思，便继续加码道：“师姐要是不放心孩子，可以带着家中儿女一起上玉泉山。正好与二位公主与妾家里的孩子作伴。”
王芷熙连忙起身，向德音行礼道：“真是太感谢师妹了。”
当晚张翩得知今日扶云县主前来拜访，又听说扶云县主要拉着自己夫人与二位公主前往玉泉山游玩，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他现在最愁的就是与太子之间的关系。
太子自然清楚张翩是陛下派来监视自己的，自然处处疏远张翩。张翩也不傻，生怕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拿自己撒气。若是如此，自己多年的苦心钻营岂不付诸东流？
于是张翩毫不犹豫地抓住扶云县主伸来的橄榄枝，一脚将老婆王芷熙和四个儿女踹入二位公主的小圈子中。
本来在皇家的眼中六部九卿只不过是普通的中层干部而已。至于更下面的官统统都是基层。不过王芷熙这个新进吏部尚书夫人有其独到之处。
这是因为王芷熙是当年京师热映的《误终身》中的女主原型。人皆有八卦之心，更何况是两个女人。看着剧中女主缓缓向自己走来，二位公主直接冲上去拉住芷熙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王芷熙见到公主本来是要上前下跪行礼，不想被两位公主拉住围观，顿时面露囧色。锦绣公主与蓬莱公主相视一笑。蓬莱公主赞道：“张尚书家大娘子果然是一流人物。”
锦绣公主也赞道：“王夫人看着比本宫还要年轻几岁。”
王芷熙长这么大都一次被人品头论足。她更加面红耳赤，只好低眉垂眼，任由蓬莱、锦绣以及郑德音一旁品评。看着王芷熙囧态百出，德音心中饶是开心一番。
最后德音说道：“好了，好了，二位公主不要在这里选秀了，咱们赶紧入宫吧。”
王芷熙一听说要入宫又被吓了一跳，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德音。蓬莱公主推了德音一把，然后笑道：“你别吓唬她了。”
她转过身冲芷熙笑道：“扶云县主说的入宫，是指玉泉山顶的芙蓉宫。不过是平常的行宫罢了，里面没有别人，只有咱们娘们几个。”
王芷熙这才松了一口气，旋即她就被锦绣公主拉入自己的豪华大轿中说话去了。德音则冲着王芷熙的四个儿女说道：“走，孩儿们上我的车去。”
一路无话，待四位贵妇人再次途径昭化寺时，只见原来的寺院早已鸟枪换炮。此时的昭化寺红墙环绕，金顶巍峨，前有溪水映带左右，后又青障郁郁葱茏。
寺中方丈早已来到庙门外恭迎几位女金主莅临昭化寺。德音与二位公主正有意去寺中转转，然后拿庙中老方丈找把乐子。
老方丈见几位
金主已经下车，连忙抢步上前，双掌合十躬身行礼道：“诸位女施主远道而来，还请到精舍中歇歇脚吧。”
德音与公主兴致正浓，便跟着老僧先是在寺院中游览一番。待来到观音阁中，四位女子各怀心事虔诚膜拜。四位贵妇人刚刚起身，就见青柏窜到德音面前。然后跪倒在蒲团上向坐上观音像拜了三拜。
德音顿时拉下脸来，瞟向殿外的紫葲。紫葲此时正面红耳赤，却又不敢随意进入观音阁，只是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自家主母。
紫葲有二品诰命在身，其实与王芷熙差不了多少。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再者德音是正牌外戚，至于紫葲原来不过是锦绣公主的侍女而已。所以在这种场合之下紫葲也只能老老实实在一旁侍奉。
眼见场面尴尬，蓬莱公主连忙向青柏问道：“青柏，你这么着急拜观音是为什么呀？”
青柏在家排行老四，一直是青梁少爷的小跟班。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青柏也多少沾染了一点混不吝的气质。他先是给蓬莱公主磕了一个，然后不慌不忙说道：“孩儿是为我家大哥、二哥求姻缘。”
众人听罢都是一愣，然后就对青柏荒诞不经的许愿逗乐了。不过紧接着好奇心顿起。锦绣公主笑道：“跟我说说，你看上哪家姑娘了。”
青柏小脸红扑扑的，却一本正经道：“我是为我家大哥和二哥求姻缘。”
德音一旁劝道：“青柏平日里跟着青梁疯惯了，公主切莫听他瞎说。”
锦绣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问道：“你不要怕你的母亲，尽管说出来，本宫为你做主。”
青柏道：“我家长兄萧青栋一表人才，学富五车，远近闻名。我家二兄萧青梁仪表堂堂，文武双全，屡立奇功。他们二人都已到了婚配年龄，不过至今尚未婚配。
我这个做弟弟的，为两位哥哥着实着急。”
青柏此话一出，众人忍俊不住，不禁个个捧腹大笑。其实倒不是郑德音这个做母亲的不着急，而是这些贵族儿女眼高于天，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哪里入得了他们的法眼。
德音拽住青柏道：“好了，快别喊了。你的两位兄长莫非都是板车上的萝卜不成？任你在这儿叫卖。”
话音未落，众人又是笑得前仰后合，就连陪同的方丈都快笑得喘不上气了。
锦绣公主笑过之后，依旧追问：“你打算把你家两位兄长卖给谁家？”
青柏搔了搔后脑勺，扭脸看了看蓬莱公主家的郭青楠。郭青楠顿时满面绯红。蓬莱公主与德音相视会心一笑。旋即青梁又说道：“我家二兄与王伯母家的珊瑚小姐很是般配。”
德音一愣，想起刚才自己车上王芷熙家的几个儿女。这位长女珊瑚确实不错。若是换以前，他绝不允许王芷熙家的女儿作自己的儿媳妇。前女友家的女儿作自己的儿媳妇，岂不是将辛苦打拼的家业奉送给情敌家的女儿手中？
不过如今的郑德音早已转变了心性。她内心一直想着老萧家是该转型了。再这么打打杀杀下去，恐怕早晚要功高震主，到时候破家灭门旋踵而至。
青梁娶了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到是不错的选择。以后自己的两个儿子可以借助张翩向文官集团华丽转身。
王芷熙自然知道萧家是个好人家。自己女儿嫁过去不但一生衣食无忧，而且难得自由自在。郑德音与王芷熙确认过眼神，便决定结为儿女亲家。
只有锦绣公主略带失落地笑道：“哎呀，弄来弄去，你们都成了儿女亲家，却把本宫落下了。”
蓬莱公主半是认真，半是劝慰道：“你家不是还有青环吗？张尚书家的小公子和青柏，本宫看着都不错。”
在一番勾兑之下，王芷熙受宠若惊的与锦绣公主结下娃娃亲。
今日青柏在观音阁中的一番许愿赌咒，竟然促成四家豪门交叉持股的大好局面，从此以后四位贵妇必然共进退。
再说紫葲这会儿由一开始的担惊受怕，开始变得腹诽心谤。明明自己儿子出面撮合，结果到头来大少爷、二少爷满载而归，自家青柏却没有着落。一旁的吴珮珮此时也是满脸艳羡。
四位贵妇人从大殿中款步而出，锦绣公拉了一把紫葲道：“好了，你家青柏还小。到时候包在本宫身上。”紫葲听罢，喜出望外，连忙下跪叩谢。这自然是为青柏与陈梅生的十房姨娘房中的女儿保媒拉纤
站在二人身后的德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心中暗想姨娘就是姨娘。姨娘生的儿子也只能找姨娘的女儿。
王芷熙随着公主和德音来到寺院的客房时，只见四周早已被侍卫和太监里三砸外三砸的警戒起来，所有外男都难以靠近。芷熙心中暗暗赞叹，皇家的规矩就是严密。
不过她不知道就是，蓬莱与锦绣公主正是为这种规矩所困，天天犹如坐牢一般无趣。若不是德音天天拉着他们出来游玩，她俩真是要牢底坐穿，精神变态。
四位贵人落座，方丈奉上香茶，与几位贵妇坐而论道。忽然锦绣公主慨叹道：“还是你们出家人逍遥自在。本宫真想出家修行，日日坐禅清修，证道成佛。”
王芷熙听到锦绣公主说这种话不免微微吃惊，连忙从旁劝道：“公主玩
笑了。就是出家清修也是我们这些老婆子。公主花一般的年纪如何能与青灯古佛为伴？”
蓬莱公主与德音悄悄对视一眼，不过转瞬之间她俩便齐刷刷看向方丈。一时间客房中雅雀无声。王芷熙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不禁心中暗自紧张。
方丈久经世故自然瞧得出锦绣公主有心病，不过他又不便打听，便一脸谄笑道：“出家是修行，在家也是修行。身在尘世，心出尘牢，依旧能证得圆满清净。人虽出家，心在尘世，一唯坐禅，也不得解脱。”
蓬莱公主一旁打趣道：“方丈说得对，若是在庙里坐禅能证道成佛，板砖也能磨成镜子。”众人听罢不禁捧腹大笑。
不过锦绣公主仍然一本正经地问道：“大师，敢问如何才能降伏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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