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不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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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珂鸣正在瞧她橱柜里的花糕，背手俯身看每个花糕旁的小字，读着读着竟绽开了笑靥。
江时清下楼朝他走去，他便突然福至心灵地抬眸，看见江时清冲她莞尔一笑。
他身边没带小斯，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虽笑容温和，却叫人一眼便觉得不易亲近。
江时清迎着目光走进，硬挤出笑容。对方却将手摊开，给她展示了玉石行购买绿帘石的票据。
此人出手便是买了三块儿，袁珂鸣将票据递到她面前，声音清雅悦耳：“小姑娘，烦请帮我包一块儿绿野仙踪。”
他觉得江时清给这花糕起的名字颇为好听，嘴里念一遍便仿佛看了一眼森林中顽皮跳脱的麋鹿。
江时清接过票据，从收银柜上拿了印章给票据印了她家的章，而后归还票据，端着食盒去装花糕。
她看起来浑浑噩噩，叫袁珂鸣好奇起来。
“清清？”他这样叫着，问道：“可以这么叫吗，我记得你娘是这么叫你的。”
听到袁珂鸣的话，江时清猛然抬头，却见对方已然温和慈爱地看着自己。
“一晃都成大姑娘了。”他如是感慨，仿佛是多年不见的母辈好友，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意味。
“你、你和我娘……认识？”方才的话语听着可不止是认识，但江时清不敢说“相熟”两字，他们那一代的谋划以及关系，江时清至今没有摸透。
本以为袁珂鸣是一切灾祸源头，江母等人的谋划都该是讨伐这位袁相，如今却不知为何，好似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关系。
袁珂鸣闻言低头笑笑，微微捋开一点袖子，露出里面的细银手镯。他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带这样一只银手镯呢？
“这是你娘的设计，带了几年了都还是喜欢。”他将首连同镯子送到江时清面前，眼神飘远，仿佛回忆起什么：“我最喜欢这个开环设计，好精妙。”
他说着，将手镯内侧的暗扣打开，镯子便从他手腕处脱落。袁珂鸣将手镯拿起来在眼前欣赏了片刻，拉过江时清的手，将镯子塞到她手上，意味不明道：“你真的很像她。”
“袁相。”有人从背后叫了袁珂鸣，袁珂鸣转脸看过去，只留下江时清攥着那只手串。
手镯内侧有一圈字，写道：明月清风我①。
江时清望着那行字，记忆里挣扎出小时候的模样，有位叔叔教她写字读书，拼命回想才依稀辨得那人模样，是袁珂鸣。
难不成江母与袁珂鸣真是朋友，甚至在自己还小时，也就是十几年前，江母甚至没到京城做生意的时候。
“是阿允啊，你也来吃花糕？”袁珂鸣与黎允寒暄几句，他就像关爱后辈的长辈，询问了黎允最近如何。
“劳袁相挂念，一切都好。”黎允目光瞥过袁珂鸣身后的江时清，见她蹙眉看着手上的镯子，不免疑惑袁珂鸣又有什么计谋。
“好什么，你与慈云的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黎允本想找机会与江时清搭话，却不料袁珂鸣堵在两人面前，而江时清的注意也被那镯子全部引去。
黎允抬眸，虽说他们的计划拙劣，袁珂鸣早早看出破绽也属正常，可是这般平常寒暄时候讲出来，好像那野兽伸出爪牙挠痒一般。
他全部知晓，甚至不屑戳穿。
江时清从镯子上挪开目光，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袁珂鸣身份。
他究竟是谁啊？
“袁、伯伯。”江时清开口，声音已然变得嘶哑，她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竟然叫出来称呼。
“想起来了，清清？”袁珂鸣如此亲昵地称呼她，连黎允也错愕。
江时清将手镯归还，袁珂鸣却盯着她的眉眼看，似乎透过她望着旧友，嘴里呢喃道：“我该早些来看你的。”
他忽然上前一步，抚上江时清的脸庞，眼里尽是遗憾与忧愁，拇指擦着江时清的脸颊，而后轻轻道：“再见了，清清。”
他接过江时清装好的食盒，转身离去。
江时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她的人中有些湿润，茫然地抬手一擦，发现是血迹。
“时清！”黎允快步走到江时清面前，欲要拉人清洗处理，却被人抬手挡开，听到江时清语气和缓无力道：“我自己来。”
钟臾见袁珂鸣离开，从楼梯上跑下来，扶着江时清往后厨走去。刚进去，阿廷被这鼻血吓住，惊叫一声：“是毒！”
几人投去疑惑目光，阿廷解释道：“娘子之前中过寒虫毒，再遇到别的毒会出现相克反应，流鼻血也是症状之一！”
“时清，”黎允跟到门前，听见刘本廷的话冲了进来，从钟臾怀里拉过江时清，解释道：“万重楼有办法，我带你回家。”
江时清意识有些模糊，浑身无力，与之前中毒时的灵魂抽离感相似。她被黎允一拉带着朝他怀里倒去，偏钟臾又将她拉住，叫她左右摇摆不定，头晕目眩。
黎允不知今日出了何事，但没时间细问，只得抬手将江时清抱到怀里，对钟臾道：“请钟小姐务必信我一回。”
钟臾给江时清将黎家的事情，本意也是不愿看好友踏进火坑，至于这火灭了不知多久的火坑还会不会死灰复燃，她也说不准。
于是她将手松开，对着旁边的馨儿吩咐：“备马车。”
江时清情况危急，黎允今日本是要去城外查线索，骑了一匹快马，于是没等钟臾的马车备好，他便抱着江时清上马，朝着小清苑跑去。
江时清浑身脱力，靠着黎允一只手托着，才安然待在马上。起初她还能握住黎允的手，行至一半时，她彻底昏迷过去。
“别睡，”黎允将人圈紧，却控制不住她朝前倒去，只得揽住她肩膀，将她横抱过来，“就快到了。”
之前一起回家的路总是很快，一盘棋分不出胜负便到了家，今日的风有些大，艳阳天里都吹得黎允脸疼。
万重楼料理院儿里的草药，瞥眼见小道上有人骑马冲了过来。走近后，竟是黎允抱着江时清回来了，情况看着并不太妙。
一个脸冷得可怕，一个被护在怀里，一看更是惨白吓人。
“这是怎么了？”万重楼急忙问。
“袁珂鸣下毒，跟之前的寒虫相克，你快想办法！”黎允将人放在万重楼诊疗的卧榻上，俯身听见江时清呢喃了两句什么。
“我在听。”他抚着江时清头顶，贴近耳朵想听清江时清的话：“娘，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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