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山居(四)
日光将木屋与石洞分割成明暗分明的两片空间。
姜诚恭敬立在石床前,将宋阳的亲笔信递给奚融。
奚融阅完,简单提笔回了几句,点头道:“告诉宋先生,按计划进行便可。”
姜诚听出些言外之意。
微愣:“殿下不回去么?”
奚融一扯唇角:“孤若此时露面,如何引出后面的大鱼。”
姜诚不由隔着石洞门,看了眼外面已经抱着那只肥猫在藤椅上酣然入睡的主人,在心里默默叹口气。
按理,殿下留在山上养伤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然而他如何放心,把殿下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人照顾。
姜诚立刻道:“那属下和殿下一起留下。”
“不用。”
奚融淡淡道。
姜诚:“殿下放心,属下脚程快,能赶得回。”
奚融看他一眼。
“你看这里还住得下你么?”
姜诚:“……”
姜诚:“属下可以守在外面。”
奚融:“你不怕冷,孤还不想再折掉一个东宫统领。”
姜诚冷汗涔涔。
见奚融臂上药带已经渗出血,忙道:“那属下先帮殿下换药。”
奚融看他第二眼。
“你知道换什么药么?”
姜诚一愣。
想,难道不应是止血消炎类的外伤药么。
“属下这就去问……”
话到一半,察觉到殿下眸光更冷,姜诚突然意识到什么,垂首,再不敢多言半句,恭敬退下。
只经过门口时,忍不住看了眼那老古董一般东斜西歪好似随时都能散架的藤椅。
这样不结实的椅子,一般人应当很难睡得着吧?
然而此刻椅子里,那小郎君抱猫而眠,蓝袍乌发,倾泻一地,沐在日光中,睡得要多香甜有多香甜。
实在是一副……美得惊心动魄的画面。
也不怪殿下诸多宽容。
姜诚在心里叹了第二口气。
——
姜诚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将命令带给了等在林中的宋阳。
宋阳捻须点头:“殿下思虑周全。”
“以前是殿下在明,对方在暗,如今调转一下,再好不过。”
“殿下伤势如何?可还安好?”
姜诚心情复杂点头。
“殿下没事,虽受了伤,但未伤及要害。”
宋阳瞅他:“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宋阳是奚融最为信任的心腹,姜诚没什么可隐瞒的,满脸忧愁一叹又一叹,两眼望天道:“殿下的伤虽没问题,救殿下的人却很让人不放心!”
沉默寡言的姜统领难得口若悬河,将那小郎君如何不靠谱,如何不着调,如何懒惰贪睡,及如何骗吃骗喝的前情全部倾吐了一遍。
“竟是他。”
宋阳也大为诧异。
“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些,你可仔细查过他身份,没什么问题吧?”
姜诚摇头:“查过了,和崔氏、魏王及那几姓望族没有任何牵扯,和官府也没关系,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小骗子。”
宋阳不免好奇。
“那殿下怎对一个小骗子这般信任?这可不像殿下做派。”
姜统领用自己二十多年刑讯逼供抓奸捉盗鲜少失手的毒辣眼光,审慎作出判断:
“我觉得,殿下似乎想将他召入东宫作幕僚。”
宋阳:“你不是说他学问很一般,没读过几本书?”
姜诚糟心道:“但脸长得很过得去。且殿下——”
“殿下如何?”
“殿下似乎很喜欢那张脸。”
“……”
宋阳:“你的意思是?”
姜诚:“我的意思是,那魏王不是弄了个什么四大公子,天天带出去炫耀,还暗讽东宫门下都是歪瓜裂枣么,殿下很可能想以毒攻毒,给魏王沉重一击。”
“就那小骗子那张脸,别说四大公子,便是八大公子,都得甘拜下风。”
宋阳:“……”
宋阳道:“行了,人家毕竟救了殿下,你别带那么多偏见。能让殿下如此看重的人,一定有不一般之处。若真能召入东宫,倒也不错。”
以他们东宫眼下的处境,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嘛!
脸长得好,也不是不行!带出去多有面子!
——
顾容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坐起来,便发现自己竟又躺在石床上。
外间小木屋里亮着光,顾容穿好鞋子出去,就见奚融一身玄衣,坐在食案后,手里还握着一卷书。
花狸猫则站在半丈之外,竖着尾巴,迈着小碎步,一双猫瞳一错不错盯着这个人,不时发出一声凶狠的“喵”。
“醒了?”
见顾容出来,奚融视线从书上错开,声音很温和问。
顾容下意识揉揉眼睛。
“我……那个……”
“你昨夜没睡好,正常。”
奚融道。
“今夜另想个法子便是。”
顾容揉啊揉,把眼尾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意又揉了出来。
“真是失礼。”
“下回兄台你直接叫醒我便可,不用再……咳咳,抱我。”
“会加重伤势的。”
奚融道:“不会。”
“你太瘦了,我一只手就能抱起来,很难影响伤势。”
顾容:“……”
奚融唇畔终于溢出丝笑。
“菜我已经热好,要是睡好了,就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顾容一看,才发现食案上已经摆好饭菜,大约为了等他起来,菜都用碗扣着。
啊……这真是太失礼了。
他一个主人,竟还要被客人照顾。
还是一个受伤的客人。
以往顾容一个人住,吃饭睡觉都很随性,晚饭这种东西更是想起来就吃,想不起来就不吃。这还是第一次如此隆重的吃晚饭。
左右对方都已经弄好了。
他再说失礼之类的话反而显得矫情。
便点头,去洗了手,在食案对面坐下。
低头一看,惊讶发现案上除了菜,竟还摆着两碗热腾腾的粥。
自然,这粥浓稠诱人,散发着正宗米香,与他熬出来的那碗糊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这是?”
“我看院子里有了米罐,里面还剩一些米,就自作主张熬了粥。”
奚融道。
顾容:“……”
顾容完全没有印象。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身为主人,他竟还没客人清楚家里情况。
而且,对方虽然说得轻飘飘,但必是经过一番辛苦搜寻,才找到这个连他都不知道的米罐,也就是说,对方对他家里存粮情况已经一清二楚。
啊,真是丢人。
好在顾容脸皮厚,一拍脑袋,表示自己也想起来了,而后眼睛弯弯道:“兄台,你这般贤惠,简直衬得我像一个废物。”
奚融挑眉:“贤惠?”
“是啊,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以后谁家姑娘要是嫁了你,肯定很幸福。”
奚融似乎对这种说法感到新奇。
道:“那是你还不够了解我。”
“若了解了真正的我,也许,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真正的你?”
顾容饶有兴致问:“真正的兄台,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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