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又一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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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音早就做好了离开北城的打算。
离开那天，她登陆了微博，发了一条消息。
【已卸下盛茂集团所有职务，已和路知晏离婚】
虽然路知晏并没有同意离婚，但是必须要这么发，她要斩断和盛茂集团以及和路家的所有关系。
这一条消息发出去后，她毅然关闭了手机，静静等待着事情发酵。
离开北城那天，因为大雪航班还延迟一个多小时。
不过几小时航程，季南音再睁眼时，外面的景色却是昂然又充满生机的。
好像所有的寒冬就过去了。
但是只有季南音知道。
她人生的冬季在这一刻才真正来临。
穿街过巷，终于抵达记忆中的那座小楼时，天色正值黄昏。季南音提着行李箱，站在楼下默默看着那栋被岁月浸噬得斑驳的六层下看了很久，才提着行李箱上楼。
这栋老楼房，没有电梯，狭窄的楼梯上季南音拎得很吃力。箱体在楼角磕磕绊绊发出不小的声响。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
季南音侧目，从楼梯的间隙往下看了一眼，是个中年妇人正在上楼。
她拎着箱子往旁边让了让，准备让她先通行。
兴许是这栋老房子突然搬来了一个陌生漂亮且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擦身而过时妇人朝着她看去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季南音原本表情淡淡的，但就是这一眼，让她几乎失语。
这位妇人她还记得，是她在这里短暂住过一年的邻居沈阿姨。快二十年了，沈阿姨明显苍老了很多，季南音还记得她的样子，是因为她眉心的一颗痣。
以前她妈妈说过，这是观音痣，代表她是个很好也很有福气的人……
重回故地，她从未想过还能重遇故人。
一时间许多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住在这里的那一年，季南音还是个没张开的小豆丁，沈阿姨自然没认出她来，但莫名还是觉得这个姑娘面善，笑着搭话：“姑娘，你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来这里租房的？”
季南音现在的穿着打扮和在北城的“季总”完全不同——休闲薄袖长衫，平底鞋牛仔裤，头发也扎成了马尾，不施粉黛的脸，真的就和才毕业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不是，过来工作的。”季南音笑了笑，没有解释。
她不想和这里的人和事有太多的牵绊。
沈阿姨又问：“住几楼。”
季南音：“四楼。”
沈阿姨愣了愣，“四楼？”
她可记得对面那户姓季的人家十多年前搬走后，就一直闲置着，怎么现在又突然往外租了。
她有些狐疑。
季南音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地问：“阿姨，是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那样子就和那些害怕租的“凶宅”的小年轻一模一样。
沈阿姨看季南音表情，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也挺唬人的，立刻堆着笑说：“没事，你别担心，能有什么事，房子挺好的，就是很久没人住了，不过经常会有人来打扫的，这房子肯定没问题，问哦保证。”
说着，她朝着季南音的行李箱伸出手就要去拎，季南音怎么可能让她帮忙，“不用，我自己来。”
“没事，我力气大。”沈阿姨乐呵呵地说，“以后就是邻居了，有啥事找我就行，我姓沈，你叫我沈阿姨就行。”
沈阿姨还是那么热情，以前就时不时爱给她塞糖果，家里没人时，叫她去她家吃饭。
那时候，她拗不过。
现在依然拗不过。
季南音只能和她一起将行李箱搬上了四楼。
“姑娘，你叫什么？”
季南音沉默一秒：“我姓李。”
沈阿姨看她一眼，也没多问，她能感觉到季南音身上的距离感。
到了四楼，季南音冲沈阿姨道谢，沈阿姨乐呵呵的：“谢什么，邻里邻居的说这些就见外了。”
季南音笑了笑：“好，不客气了。”
沈阿姨要回去做晚饭了，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着季南音，“小李，你这房子是和谁租的，是不是南南啊。”
那一瞬间，季南音差点流泪。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记得她。
“南南？”季南音将泪意憋了回去，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小名。”沈阿姨说，“全名季南音，和你签合同的是不是她。”
季南音原本想说不是，但是对上沈阿姨期待的眼神，还是说道：“是。”
“我就猜是南南，秀春妹子不在了，陈兄弟也不在了，应该也只有南南了。”沈阿姨如释重负，“她现在还好吗？”
“很好。”季南音回。
沈阿姨笑了起来，“好就好，我还怕这孩子过得不好。”
说完这句话，沈阿姨同季南音挥了挥手，回去了。
季南音愣愣地在走廊站了会儿，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尘封了好多年的屋子。
这些年，季南音找了人定期来打扫这个小小的屋子，不过长久没人住，还是落了层厚厚的灰。
一阵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季南音走了进去，关上门。
过去的所有，都被她关在了门外。
季南音在门口站了会儿，目光一寸寸流连过过去的旧居后，过去一家三口在这屋子里幸福过日子的场景好像又出现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曾经住的房间，季南音还是将一直没开机过的手机打开了。
她想看看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
不过五六个小时，蹦出来的一条条消息几乎将手机卡住。
季南音翻了翻。
曾经合作的客户，还有各种熟悉或者不熟的人，都在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唯独没有路知晏。
季南音失神了会儿，旋即自嘲一笑，告诉自己这样挺好的。
她打开了微博。
如她所料，全网哗然。
都是在讨论她这场失败的婚姻。
【终于等来了大结局，看来路知晏还是选了前女友，季南音出局】
【呵呵，这就是男人】
【恐婚了】
【有什么好恐的，盛茂那么大的企业，季南音一离婚不知道要捞多少好处】
【捞个屁，我听人说季南音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的】
【分了好，路知晏那个渣男把苏橙接回国还养在家里，就根本没考虑过季南音的感受，我还听说苏橙三番五次挑衅季南音，路知晏也护着宠着，谁受得了啊】
季南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她知道是她一手将路知晏推到了现在人人喊打的地步。
也更清楚地见识到了自己的恶劣。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季南音回神，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里除了手机的光芒，也黑洞洞的。
她深吸一口气，关上手机：“谁？”
门外人：“你好，我是你邻居。”
季南音蹙眉。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她按开灯，从猫眼往外看了看，一个斯文年轻男人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什么，男人似乎感觉到屋里人在看他，推了推眼镜，又解释说：“沈阿姨是我妈妈，她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过来。”
季南音记得沈阿姨有个儿子，好像比她还要小两三岁。
叫什么，她不太记得了。
季南音打开了门，男人看到她，愣了愣，然后脸就红了。
他回避着季南音的视线，将手里的碗递给季南音。
“谢谢。”季南音接了过来。
“不谢。”他摆了摆手，转身的时候，季南音看到他连耳朵也红了。
季南音根本不在乎这些，关上了门。
晚上，季南音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手机上好几个陈邃打过来的电话。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将电话拨了回去。
“祖宗，你终于肯接电话了。”陈邃语气很不好，“我他妈还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
“没有，活得很好。”季南音推开窗，望着窗外的月亮。
陈邃噎了噎，发生这么大的事，还这么轻松自在，像是没事人似的，真的不愧是季南音。
“你现在在哪儿？”
季南音也没瞒他，“水泉市。”
“你去哪儿干什么！不就是离个婚，难道北城还容不下你了，你要这么躲着。”
“我躲什么了，我就是出来散散心。”
陈邃沉默了会儿，才欲言又止地问她：
“南音，我问你一件事。”
季南音猜到他想问什么，睫毛落下，盖住了收纳着月亮的瞳仁，“嗯，问吧。”
“我听说，嗯，就是一些小道消息说前段时间知晏和苏橙那些照片曝光，是你做的。”
这件事是陈邃前两天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的。
那人说得绘声绘色，陈邃根本不相信。
他们这一圈的人，都知道季南音对路知晏死心塌地，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来破坏自己的婚姻关系。
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还将那个所谓的朋友骂了一通，让他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不过今天季南音的离婚声明一出来，他倒是没之前那么笃定了。
“你觉得是吗？”季南音问他。
“我觉得不可能。”陈邃又笃定了，“你哪怕和知晏闹了矛盾，也不可能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季南音笑了声，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好了，我好好的没事，就这样吧。”
陈邃还想说什么，季南音已经挂了电话。
她继续看着那轮挂在天上的月亮。
目光越来越晦涩。
既然陈邃都听到了消息。
路知晏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是不是看清她表里不一的歹毒真面目，从此更厌恶她了。
她这样的人啊。
本来就不值得任何人喜欢的。
接下来季南音又在水泉市待了一周，终于等到了陈新鹏的电话。
“南音，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啊。”
陈新鹏掺着慈爱的声音，听得季南音反胃。
“好啊，明天吧。”
第二天一早，季南音正出门，下楼梯没两步，身后就传来关门声。
不用看季南音就知道是沈阿姨的儿子贾思嘉。
他在泉大读研二，假期还没过去，这两天，她一出门，他也差不多也会跟着出门。这段时间，他们偶遇了无数次，这个男生也帮她不少忙。
季南音在商场纵横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所有的巧合，都是刻意为之。
贾思嘉三步并两步跟上来，羞涩地对着季南音笑了笑，“李小姐，出门啊。”
季南音点点头，“嗯。”
“这么早。”
“有点事。”
贾思嘉看得出来季南音对他没什么意思，有些尴尬地给自己开脱，“我出去买早饭，你没有吃早饭吧，要不要一起。”
平心而论贾思嘉人挺好的，但季南音对他没兴趣。
她不想再让他对自己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贾思嘉差点撞上去。
他立刻收住脚步，一张脸都红透了，“抱歉。”
“没事。”季南音说，“我不吃了，被我老公知道了，他会不高兴。”
贾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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