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硝烟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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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正是闲暇，全民吃瓜。
路知晏被顶上了风头浪尖，各种负面词汇都和他关联在了一起。
甚至还有号称是路知晏在国外时的朋友爆料说他一直玩儿得很开，更是各种赢乱聚会上的常客，早就花名在外，苏橙也只是其中一个。
这些无形的言论和语言汇聚在一起，在他参加B城的公开签售活动时，凝聚成实形化成了一柄刀，刺在了他身上。
当天晚上，路知晏被伪装成粉丝的黑攻击的事就上了热搜。
在现场的媒体捕捉下了，路知晏被那个疯狂的粉丝扔鸡蛋的场景，黄橙橙的蛋清在他衣服上绽开花。
签售由此中断，现场安保出来护着路知晏离开。
众人蹙拥里，路知晏眼神很冷，唇角却微勾，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网友就着他这个表情，又开始大肆讨论。
【他怎么还笑，怎么还笑得出来！！！！贱不贱啊！！】
【可能是准备律师函警告吧，哈哈哈哈哈那位砸鸡蛋的网友，小心一点哦，保护好自己】
【可能是被砸爽了吧/抠鼻孔/】
【哈哈哈哈哈哈，抖M吗】
【难怪不得说他玩得花，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时间已经逼近零点。
诺大的房间里却一盏灯都没开。
屋外的路灯穿过黑夜透进来，昏黄朦胧的光晕，和亮着光的手机屏幕光，交织在一起，如针脚杂乱的薄纱笼罩着坐在沙发上的纤细身影。
季南音凝视着网络上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感觉其中的枪林弹雨都落在了她身上，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没一处是好的。
应该是痛的。
但她一点都没感觉。
她也没资格觉得痛，因为这一场当方面虐杀的战争，都是她一手操控发展成这样的。
路知晏被袭击的事，从登上热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甚至仔细算起来，他被袭击只会更久。
可是从前事事对她报备的人，竟然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发来过。
为什么呢？
是不想让她担心吗？
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叮咚。
讯息提示音在寂静里无比突兀，将季南音从冗杂的思绪里拉扯了出来。
她一个激灵，忙从沙发上捞起手机。
看到来电的号码。
她所有的期待和不安一起消失在那双天生淡漠的眼中。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还好今天是鸡蛋，如果是其他的呢！季南音，你这样恶毒的人，根本配不上知晏，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是苏橙发来的。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不是。
她是在利用路知晏，还有他的绯闻，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从来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
当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是在开启潘多拉魔盒，她知道之后的一切都不由她掌控了。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必须这么做。
这一次，她把自己放在了路知晏之前。
季南音不想为自己开脱，也不想美化自己的行为。
没有辩解。
更没有解释。
季南音甚至故意惹怒她：【我知道配不上，这不是给你腾位置了吗】
苏橙显然被她嚣张，且毫无悔恨的语气刺激得用英文词汇骂了很难听的话。
季南音仍由她骂，她就是欠骂，她就是该被所有人唾弃，她本来就是天生坏种。
苏橙显然也受不了这种独角戏：【季南音，你说话】
季南音：【苏小姐，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不要联系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季南音面无表情地删除了苏橙。
同时，之前还想要再和路知晏共度一程的念头也打消了——以后他们就是仇人了，不需要再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
更不需要再多添牵绊。
她和路知晏将近十六年的情谊和时光就到此结束吧。
路知晏原本打算在B城待上三天，因为那场事故，后面一天的签售也中止了。
路知晏没有多待，订了下午的航班回北城。
回去之前，他终于给季南音打了电话，说了归期。
电话里，两人都没有提到画展被袭击的事。
路知晏：“你会来接我吗？”
“不会。”
路知晏拧紧了眉头，然后又听季南音语调温柔地说：“我在家等你。”
“家”一直是路知晏向往的。
自从林思蓝去世过后，路崇更忙了，无暇顾及他，对他的事也从不上心。
那时候，他就觉得挺孤独的。
后来，季南音来了，他才觉得缺失的一半被填补好，索然无味的时间都变得绚烂多彩起来。
季南音对他而言，是喜欢的女孩子。
是玩伴。
也是家人。
结婚后，他最喜欢的，就是听季南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每次听到，都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期待。
但是此刻，听到季南音这么说。
他没有任何正面欢愉的情绪，只觉得牵扯着心脏的血管，被一一折断，在不断往下坠落，坠落。
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
路知晏咽了咽喉咙，努力扯出笑容，“好，你在家等我，最好准备好我喜欢吃的。”
季南音这次很爽快答应了下来。
从B城到北城，再从机场到那栋有季南音的别墅。
路知晏看着日光一寸寸下移，最后在他看到季南音时，漫天的火烧云倾斜在天空上，燃出一片瑰丽壮阔的景致。
这是春节后，天气最好的一日。
作为一个对色彩过于敏锐的画家而言，见着这么漂亮的晚霞，应该毫不犹豫地拿起画板将眼前的盛大美丽定格下来，成为生命里永生不可磨灭的篇章。
但那一刻，他眼里只有站在落地窗前的季南音，注意不到其他的。
今天的季南音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她身上坚硬的壳，好像融化在了火烧云下，看起来格外的温驯柔软，就像是他触碰过的最柔软的丝绸。
路知晏垂在腿边的手指，不受控地跳动。
他克制住了上前紧紧拥抱她的冲动，让自己钉在地上。
季南音望着他。
用眼神仔细描摹过他的脸。
她太熟悉路知晏了，他的所有小表情小动作表达的意义，她都清楚。
她觉得不该有任何纠缠的，那一刻，还是没克制住内心的不舍，走了过来，展臂抱住了路知晏的腰。
路知晏僵得很明显，但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微微躬下身，回抱住了季南音。
在行将落幕的绚烂晚霞里。
这个拥抱很短，也很漫长。
短得眨眼间。
漫长得需要她用一生去回忆。
“吃饭吧。”季南音将眼底的泪意藏起来，“都是你喜欢的。”
路知晏这才注意到桌上真的放着丰盛的饭菜。
季南音不太会做饭，一看就是他们常点的那家私房菜馆送来的。
路知晏点点头，“我去换个衣服。”
季南音目送路知晏上楼后，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然后扣住指环，一点一点往指尖褪。
四年了。
这枚戒指戴了快四年。
承载了太多太多。
结婚时，路知晏帮她戴上时看起来那么容易，现在却好难脱下来，像是随着时光，和皮肉长在了一起。
季南音咬了咬牙，直接将指环扒了下来。
那一瞬，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毯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两人吃了一起共用一餐还算愉快的餐食。
季南音还开了一瓶红酒。
一餐饭用完，火烧云被黑夜吞噬。
就像是所有美好的生命，都会被黑洞洞的木头盒子收纳。
到这里，就是彻底结束。
季南音将杯中最后一点腥红残液喝完，放下玻璃杯，从旁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了路知晏面前。
路知晏没有看协议，目光紧紧追随着季南音的手指。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注意到了。
季南音从来不脱手的戒指取掉了，无名指上海留下一圈刺眼的红痕。
不用看季南音推过来的文件。
那圈深深的烙印，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微微一哂，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不会又是我和苏橙的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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