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撤回
“我是他哥。”易卿尘答道,“钱的事儿我回去再想想吧。主任,你确定当年鼎鑫集团的爱心午餐没有任何问题,对吧?”
男人眼睛一转,鸡贼地说:“我怎么有点儿想不起来了呢……你瞅瞅我这记性……”
不给钱,看样子是什么话也套不出来了。
易卿尘决定先回家,再做打算。
从电梯里走出来,站在家门口输入了杨原野的生日,哔哔一声,门锁开了。
之前一直想换掉这个密码,现在他却用得理直气壮。有谁规定不能用好朋友的生日做密码?不然,难道用自己的生日吗?那不是很容易被猜出来?
嗯,保险起见,完全没必要改嘛。
按了两大泵卸妆液在手心,站在洗脸池前,易卿尘卸掉今天录影时化的妆面,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他脱掉衣服,走进浴室,身体掩在蒸腾的水雾里,背后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他把水流开得老大,冲得他睁不开眼。
本来满怀信心地赶去子弟小学,没想到却拿回来一张一百万的报价单。
如果类比狗仔的封口费,这一百万简直是太小的数目,对于一个当红明星来说,是眼睛都不用眨的。
这位主任之所以要一百万,应该是又贪又怂的缘故。
一百万对于一个农民工子弟小学教务主任来说,该是他能想象的最大一笔“贿赂”了。
不同于其它小学,子弟小学属于政府扶持项目,学费全免,学生家长几乎都是经济困难的农村务工人员,不会给学校上供,更没有有钱人家的孩子要转来子弟小学了。
教务主任没有油水可捞。
所以这次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香蕉门”事件的主角可是杨原野,曾经鼎鑫集团太子爷,父亲常年盘踞在胡润富豪排行榜前列。杨原野自己又曾是知名歌手,红极一时。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一口肥肉,主任是怎么都不肯松嘴的。
要多了,怕出事儿。
要少了,又亏得慌。
这一百万说多不多,易卿尘眼下却没有。
他可以等《唱作人》的比赛结束后,看公司给他的分账。不过这也取决于他能走到第几场。如果现在去借钱,他不知道该问谁去借。
这么多钱,任何一个老百姓都很难拿得出,又凭什么借他?
水雾氤氲,易卿尘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响在耳畔,打在耳鼓,隆隆声仿佛呼啸而过的摩托。
四年前的画面闪现在眼前,当年为了给秦寒松讨回公道,他和杨原野用贿赂□□赵叔叔的方法,收拾了民乐团的两个小贪官。当年两人只觉得快意,可如今想来,好像手段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易卿尘拧闭了花洒,却依然立在浴室,半天没动弹。直到嘴唇发紫,打了个哆嗦,才拿起一旁的浴巾,裹着走出来。
他想起了宗天天,他的发小,俩人一个高中。
还记得宗天天拿到政法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他俩去“神采飞扬”游戏厅打电动,那天恰好有一台游戏机坏了,不停地往外吐奖券,停不下来。
“天天,咱们这回发财了,可以换那个最大的奖!”
易卿尘很是兴奋,因为那个大奖是个肩颈按摩仪,宗天天一直想给伤残独居的邻居黄爷爷买。
谁知宗天天却忽然板起脸,非常认真地说:“易卿尘,你知道我最喜欢马丁路德金说的哪句话吗?”
易卿尘一愣,不知道他忽然抽什么风,于是撇撇嘴呲他:
“哪句?我有一个梦想?”
宗天天不为所动,表情像个虔诚的正义卫士。开口一串英文:
“You can’t reach good ends through evil means, because the means represent the seed and the end represents the tree.(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去实现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目的是树。)”
当年的易卿尘不理解,奖券又不是偷的,送给邻居也是献爱心,怎么就不行?于是翻了个白眼,说宗天天:“装十三!”
那年易卿尘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易卿尘擦干了身体,换上睡衣,靠坐在飘窗窗边。
书桌上摊满了全是当年事件的各种材料,上面被不同颜色标成涂色盘。几百页的留言,几年的微博,易卿尘一张一张打印出来研究;一篇报道,反反复复地看,巨细靡遗,连累着最近视力都有些下降。
世上会说话的不止有马丁路德金。他看着窗外的街景,想起另一句话:“杀一个人是不道德的,但杀千万个人就无所谓道不道德。”
易卿尘想问:“那么,千万个人杀一个无辜的人呢?目的道德吗?手段正义吗?到底什么是道德和正义?”
他攥着手机思忖良久,经过一番无人知晓、却天崩地裂的心理斗争后,最终放弃了筹到一百万的念头,拨通了宗天天的电话。
他如果想要杨原野真的干干净净,就必须用清清白白的方法,不能留有任何把柄。
电话接通了,宗天天激动地直叫:“我靠!我差点儿以为我瞎了,易大明星怎么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老朋友那熟悉的声音不管隔多久仍那么亲切,一句脏话就能拉近距离。
易卿尘笑着说:“先别瞎,你的四只眼睛都得留着,我还有用呢!”
“哈哈,你个傻B。说!找我什么事儿?”
“老宗,我这次确实有事相求。你现在在黎城还做律师吗?”易卿尘问。
“我上个月刚搬回京北了,做法制节目记者呢。”
易卿尘惊讶得站起来:“啊?搬回来了?你不是入赘去黎城了吗……”
“操,离了。那傻逼城市,名字都不吉利。”
“……”易卿尘惋惜道,“当初你追人家姑娘那么多年,我可都记着呢!生活里突然没了她,你受得了?”
宗天天憨笑一声:“不瞒你说,她心里还有我。”
“你怎么知道?”易卿尘感觉宗天天自作多情的毛病一点儿没减。
“瑶瑶她还给我发消息啊,虽然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不过——”宗天天拉了个长音儿,“有一次被我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
“她发了又撤回的微信,写的是‘老公,我想你了’。”宗天天的语气得瑟又黏糊。
“呕……”易卿尘笑话他,“行,下次你结婚我还去!”
“滚。对了,你找我到底啥事儿?”
“见面说吧!明晚我请客。我需要宗律师、还有宗记者一起帮我惩恶扬善。”他加重音节补充道,“用正义的手段。”
电话那头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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