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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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朝庆元三十二年初秋，因皇帝寿辰渐近，各路藩王入京朝贺，礼部遵奉圣旨，照例布置坤原围场巡幸行程。勋卫均需伴驾随行，因此于鹭山之上俯瞰，能见到皇帝与亲王行往坤原行宫的威严仪仗之后，一众身手矫捷的少年骑士齐齐驰来。
十五岁的李九韶作为勋卫之一，便是随着圣驾，在这一晚到达了坤原行宫。
然而行宫中的这一晚，他却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
在梦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小未婚妻不得不随着父母远赴南疆，从此与他参商相隔。虽说后来似乎是个好结局，但梦中与她分离时那五内俱焚的痛楚，醒来后仍历历在目。
顾丛嘉半夜醒来时，正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影临窗而坐，手肘撑在屈起的右腿上，右手指节抵着额头，一动不动。
顾丛嘉起初吓了一跳，回过神后骂了一声：“你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做了个梦，睡不着了。”李九韶自窗台上跃下，沉默地拧着眉，去倒了水喝。
那梦境真实得让他心有余悸。
她已经十三岁了。这些年与她不得见面，他本就觉得心中不安。前几日，顾丛嘉还曾言辞闪烁地暗示过他，即便她身有婚约，仍然已经有人在觊觎她了。
他早该想到的。以她那样出众的相貌，怎会有适龄少年不动心？一阵恼火涌上心头，这坑人的规矩！凭什么未婚夫不能见她，旁的男子反倒有时候还能光明正大地见她？
他望着窗外的树影，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
第二日清晨，围场门口守卫便见着两个美貌少女身着轻便骑装相继而来，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本来盼着她们改主意，结果这两个祖宗还是来了……
许明娴一见那守卫嗒丧着脸，便笑道：“你还在担心什么？我都说过了，出事有我兜着。”
“小的不是不相信郡主，”那守卫忙叮嘱道，“您记得，千万只在围场东南角那一处待着，那里有一处栅栏挡着，不会有人来。”
两人依言在围场东南角的一处茂密林草后藏身，不久后围猎拉开帷幕，她们顷刻便被围场上的盈天厮杀声吸引。
恰巧一群走兽从围场东南方位蹿出，引得一众勋卫兴奋鼓噪着冲过来。乔以龄立刻就听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忙凝目看去，见那被叫到名字的少年如疾风般控马而至，挽弓搭箭的动作快得众人都没看清，随着那箭如电破空，便见一只狍子应声倒下。
乔以龄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远远注视着他时，心思全被他吸引过去，心跳得很快，脸也悄悄地红了。
他长得好，武艺也好。纵马骑射的模样几乎是在发光。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李九韶在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躲藏的地方看过来。
她略有些紧张，难道被他发现了？
她有些慌神地四下看看，见许明娴的目光正紧追着顾丛嘉，忽然想到，她究竟和自己不一样，她是皇亲。即便被发现，也没有关系。而自己不是她，若是被发现了，即便有许明娴为自己开脱，只怕也不好解释。
她便生出打退堂鼓的心思，悄悄推推许明娴：“我先走啦……”
这会儿围猎已经决出胜负，围场上正在收拾猎物献给皇帝和年长亲王，但许明娴舍不得走，还想多看一会。她犹疑了一下，看看她，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围场上的人，才要开口，乔以龄便笑着揶揄她：“你看你的吧，不用陪我。”
她弯着腰，鸵鸟般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形藏在林草之间，轻轻悄悄溜了出去。
李九韶回头向顾丛嘉道：“我离开一下。如有人问起我来，就说我更衣去了。”
他见顾丛嘉应下，便转身离开。
＊
乔以龄出了围场，脚步便慢下来。
此时正值大好秋光，天色澄碧，日光和煦，这一日天气也舒适，不凉不燥的微风轻柔拂过，缓步在风景宜人的这一带，她便生出些流连忘返之心。
她因此没有注意到，李九韶正远远在她身后举步缓行。
他看着她拣了一处平缓草坡坐下，小小双足蹬在坡下的岩石上，置身于如画风景之中，人也如一同入画一般。
他注视着她，想到梦中她曾对自己说“潜入围场就为了看你”，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泛上笑意。
他越走越近，她终于似有所觉，回头看去。
这一看，她就怔住了。
呀！他不是在围场里面吗，怎么也来了？
她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
此刻四下无人，仿佛这片广阔天地之间，惟有他和她，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对视。
她心想，这于礼不合呀！她本转身想走，脚步却不听话。
于是只能呆呆回视着他炽热的目光，心也剧烈跳动起来。
李九韶深深凝视着她。
她身着一袭翠色裙裳，像隐于丛林之间，浸润了花木灵气的美丽精灵。
不知为什么，见到她十三岁的模样时他会这样狂喜，仿佛已经错失了她很久，而今终于失而复得。
乔以龄见他快步上前，登时慌了神，转身想走时却被脚下的长藤一绊，眼看着就要从那矮坡上摔下去。
她心头哀叫，要在他面前丢脸了！
李九韶眼见着她身形失去平衡，左手在身边树干上一拍，借力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就奔到她身边，冲步上前跳下缓坡，将她稳稳接在怀里。
他的手箍着她的纤腰，少年强健有力的躯体紧贴着她柔软的身子。
乔以龄脸如火烧，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极力和他拉开距离。她整个人完全凭借着他的支撑才能站住，斜坡上的草又极为滑脚，此时她这么一推，李九韶猝不及防，脚下一滑，两人顺势一起跌倒在地上，因有密密匝匝的草叶铺在身下，倒是一点不疼。
这个姿势比刚才更加亲密，她趴在他身上，他仍搂着她的腰，呼吸可闻，目光相对。
她小鹿一般乌黑明亮的眼睛因受惊而染上湿意，睫毛扑闪着，撩得他的心直痒痒。
真美。
李九韶竟不觉得唐突，自己在梦中曾和她做过很多更亲密的事——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少女娇艳的红唇上。
乔以龄此时趴在他的胸膛上，和他对视了片刻就羞恼无比地偏过头去，整个人红得像只熟透的龙虾，偏偏这个人竟还不觉得有什么，她都快被他气哭了。
她敲打他的胸膛：“你快放开我……”
放开她？那怎么行。
与她见面机会本就那么少。好不容易才见一次，何况他还不能离开太久，一会儿就要回去，一定要抓紧时间和她拉近距离。
一定要让她同意嫁给他。
他在她耳边轻声朗笑：“为了看我，偷偷跑进围场里来……这么大胆，也不怕被人捉住？被猛兽伤到？”
乔以龄被他道破，却见这人脸上仍是一副欠揍的笑，顿时有些气急，一时竟忘了羞涩，道：“我才不是为了看你！我是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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