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做他的信仰

沈鸢愣了一下，又一时想起刚刚恐怖的氛围，最终还是没多做想法，拾步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比沈鸢的房间大上许多，内外两室，隔着些距离，外面的佛台上供着一尊佛像，佛像底下还燃着一盏青灯，灯下积着不少的烛蜡。

按时间来看，这盏灯起码燃了有两三个时辰了，足以看出主人的虔诚。

沈鸢猫着身子往里面看了看，内室的屏风后面有个人影，佛子团坐在地上的蒲团上，左手拨弄着佛珠，右手放在胸前，若是附耳仔细听，隐约能听见微微的吟诵之音。

但距离稍远，听不真切。

佛子的身形瘦削，但身量长，加上他向来背脊挺直，即使团坐在那也比常人更引人注目。

他背对着一扇四四方方的窗，窗户打开，窗外无月，冷冷的风拂进来，吹的跪坐之人的衣角猎猎。

内室燃着一截蜡烛，蜡烛放在床边的盏上，烛光落下，落在佛子长而委屈的眼睫处，映着成片的光影。

沈鸢瞧见，梵月面色如水，身形谦卑，那双春水一般的眼睛此时微微阖上，眼睫半分都未晃动，宛若佛祖最虔诚的信徒。

在门口驻足一会儿，沈鸢关上门，大着胆子往里走。

正当她的脚步落在外室与内室相隔开的屏风前，里面的佛子忽的开口，眼皮未掀。

“施主将衣裳放在外面的桌上就好。”

沈鸢回头看了一眼桌子，又转回来看着梵月近乎绝美的一张面容，微微无奈道：“外面就快下雨了，我又并未带伞，还请梵月法师收留片刻，等雨停了，我自然会离开。”

话落，积攒了一夜的雨终于哗啦啦倾盆而下，雨水透过窗户打进来，打湿梵月青色的衣衫，佛子的肩头立马沾上湿意。

但被雨打湿的人好像没有感觉一般，继续吟诵，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诵经结束，佛子掀开眼，目光直直的看过来。

只见少女捧着衣衫，正一动不动，目光没有丝毫避讳的看着自己。

屋内烛光晃动，一室沉默，屋外大雨倾盆，水珠敲打着屋外的一切。

梵月的眼神很冷，不带任何一丝情绪，开口的时候嗓音掺了些沙哑：“孤男寡女，实在不好共处一室。”

说着他站起身，腕间佛珠轻响，从屏风内走出来。

“贫僧去屋外，施主可在此稍作片刻。”

本欲直接出门，梵月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关上窗户。

风雨的声音一下隔绝在外，室内多了几分暖意。

梵月信步往外走，在经过沈鸢的时候，沈鸢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一时之间，时间好像静止，沈鸢摸到了那串佛珠。

佛珠应是被人日夜抚摸的缘由，很是细腻爽滑，摸起来像是上等的珍珠。

珠子下面的手腕带着男人特有骨感，指尖相触之处，微微发烫，在这春寒料峭的时刻，让人感到异样的温热。

梵月愣了片刻，一下大力抽开手，沈鸢被这力气推得连连后退，然后在桌沿边上惯性倒下，右脚脚踝踢在椅子脚上，脚腕处白皙的肌肤立马攀上潮红。

梵月再想伸手去捞被自己甩出去的少女，却是为时已晚。

少女跌坐在地上，右手情不自禁的捏紧与她一齐摔在地上的袈裟的衣角。

梵月懊悔的去看少女的眼，那双眼微微泛红，眼中溢满水气，眼的主人仰头看过来，薄唇微微张开。

从梵月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少女纤细的脖颈，白皙又脆弱，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掐断。

少女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仔细听还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梵月，我好疼。”

梵月的眸光瞬间暗了一瞬，握住佛珠的手骨节捏紧，微微泛白。

佛经上说：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后来的梵月在无数个夜晚反复咀嚼过这句经文，他一遍一遍的捏紧佛珠，一遍一遍的强迫自己静心。

可少女的声音依旧鬼魅一般缠着梵月，叫梵月上天不能，求死不得。

她说：“梵月，我好疼。”

不过片刻，梵月的眼神恢复清明。

静默的空气里，沈鸢若有似无的听见了一声叹息。

梵月躬身，手掌托起沈鸢的小臂，几乎不用用力，沈鸢就被托起。

站直身体的瞬间，沈鸢顺势倒在梵月的怀中。

梵月眉心一跳，刚想推开怀里毫无界限的姑娘，胸膛处的衣衫却被一股热流浸湿。

梵月的身躯微微绷紧，眉头蹙起，右手在空中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顺着那人，没再动作。

算起来，梵月五岁入佛门，至今十五年的时间。

不管是百姓，同门师弟，亦或者主持大师，都说过，梵月是最通佛法的人。

可此刻，少女的馨香溢了个满怀，几缕发丝扬在梵月的脸颊边上，叫那脸颊上的皮肤泛起微微的痒意，怀中的人肩膀耸动，委屈的哭腔萦绕在梵月的心头。

梵月将自己读过的所有佛法都想了一遍，最后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怀中人道：“我......罪无可恕。”

沈鸢闻声哭声更大，梵月慌了神，抬手轻轻拍在沈鸢的背上，嗓音微哑，哄她一般：“好了，是我不好，我帮你拿药，好吗？”

沈鸢果然止了哭腔，从梵月的怀中露出一张哭的乱七八糟的脸，双眼红肿却难得的乖巧：“好。”

少女不带一丝犹豫的抽身离开，梵月的怀中一空，属于姑娘家的馨香也散开，梵月无意识的握紧了手，然后转身回内室拿药。

沈鸢擦了擦脸，顺势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衣衫不同程度的皱起，她肿着一双眼，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坐在那边。

梵月拿完药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法师，你替我上药吗？”

见梵月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沈鸢试探性的询问，嗓音中还有残留并未来得及散去的哭腔。

梵月走近前来将个白玉瓷瓶递过去，然后道：“你我毕竟男女有别，我背过身去，你自己好好上药。”

沈鸢难得的没多做纠缠，点点头后就自顾的开始卷起自己的裙边。

梵月立刻转了过去，心中默念些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