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甫一落地,江月笙一把将他推开,因着惯性险些栽进满地残架碎瓷之间。
空气中有木屑纷飞,发涩的味道与法器蓝盈盈的仙光似烟雾弥漫,她暗自捂了鼻。
裴炀坐在厅中空地上,半托着腮,一手一边坐着两个小姑娘,身上缠着捆仙绳。
“小公主,过来。”裴炀笑着招招手,把玩着一柄精致小巧的匕首。
江月笙暗叹上次来时怎么没见这匕首,抬脚向前,手被狠狠攥住。
裴炀歪着脑袋打量了一阵僵持的两人,匕首锋利的刃在梨落惊恐的脸上比划了两下,吓得她眼眶里冒了泪。
“跟过来的话,小丫头的手指头……”
“梨落别怕,姐姐马上过来!”她柔下声安抚,去掰他的手指。
“听到没,还不松手?”
墨芜泽抿唇,指尖划过她的手心,虚空画着什么。
江月笙心底一痒,瞬间将手抽开,跌跌撞撞跑去。
墨芜泽的手按上剑柄,眼神犀利地像是要把裴炀从中间劈开。
魔尊低低笑出声,脚下一阵震荡,凌空飞来一支箭簇,裴炀眼疾手快捞起小小的梨落挡在自己身前。
星岚蹦起去咬他的胳膊,栖恻飞出去拦的瞬间,江月笙挥下一道气墙。
栖恻将箭簇斩断两半,一道凌厉剑光紧接而出斩破气墙,魔尊躲得快,被他拿来挡剑的梨落却被割断一缕头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泪珠往外涌。
星岚的双眼好似着了火:“让我来!放开我妹妹!”
裴炀瞥了眼钉在墙上的仙剑,目光毫不遮拦地落在远远伫立的青衣身影之上,笑得猖狂:“青华大帝,亲女性命都不顾,真是大义凛然。”
“我自有办法。”林螭召回佩剑,这话似是对两个女儿说的,又似是对身后的天兵与手下所说。
他一抬手,无数箭簇指向裴炀,蓄势待发,只待下一刻万箭齐发将其变成刺猬。
“住手!”墨芜泽上前以身相挡,玄衣袍尾在仙气间似云浪翻滚,“你的办法就是抛下孩子的性命吗?”
“冠冕堂皇,芜泽神君不也只是为了冥公主的性命?”
“天冥联姻不得儿戏,今日伤她性命,必使两族开战,青华大帝可担此责?”
话语铿锵,空荡的室内荡起阵阵回声,荡得天兵手中的兵器发抖。
谁也不想重现当年狱泽大战的荒芜,何况冥界比之狱泽,只强不弱。
有天兵开始退缩,无措地望向自己的领袖,期盼获得一个最合理的计策,青华大帝却直挺的似高耸的竹节。
“是她咎由自取,在乎她的命做什么?抓魔尊要紧,谁帮冥公主就是与天界为敌!”
万千箭簇再度举起,拉弓引弦。
墨芜泽握紧剑柄,似要只身抵挡,而以他的能力,这些天兵自然不在话下,林螭也不怯,无论输赢,理亏的都是对方。
“够了。”清灵的女声骤然响起,江月笙举起右手,声音响亮:“青华大帝瞧瞧这是什么。”
手间的咒印瞬间倒转,由受术者的咒变为施术者。
她一步步略过墨芜泽,与林螭对面而立。
同生共死咒与两生咒不能共存,二者两两相碰,会像蜗牛遇到盐一样溶解消失,墨芜泽太正派,不知道这个道理。
而她要的就是裴炀为她设咒,好攻破墨芜泽曾在她身上设下的同生共死咒。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成为施术者。
她拔下一枚簪子划破手心。
飞溅的鲜血似断了线的珠子,晶莹落地撒下片片鲜红。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齐齐望向嚣张的魔尊。
良久,那幽魂魔尊面上张扬的笑意未减,好似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林螭身后有仙忍不住嘲笑出声,却忽地被一个眼刀逼了回去。
“去帮她。”林螭骤然握紧了手心。
亓命天一众仙官踌躇不前,不是说谁帮谁死吗?青华大帝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啪嗒一声,众仙循声望去,只见林螭的手心鲜血淋漓。
“什么时候?”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俏丽明媚的少女笑得灿然,天顶大洞里落下骄阳辉光,打在她柔蓝色的纱裙之上,渡上一抹辉光。
“茉疏宫的结界。”
“别乱动。”她指尖翻飞,金簪染血的根部落在皓腕上狰狞的疤痕之上。
只要稍稍破开,就会将百倍千倍的疼痛传递,甚至一念之间折断他的手腕,要了他的性命。
“你要什么?”
“我要你安静地待着。”
话落。
一道身影迅影似弓上箭翎飞向裴炀,魔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丢下两个小姑娘连连后退。
刑曜拔下发间碍事的簪钗,青丝如瀑,手间招式震荡出涛涛气浪,迷乱众仙的眼。
江月笙被人抬袖挡了挡,温热的手指夺过她手间的金簪,带着她往后退了退。
半空中两道身影不断缠斗,似坠落的星辰拖着长长的尾羽,时不时震起波澜气浪。
“不用管我。”江月笙去推他的胸膛。
墨芜泽佁然不动:“你太乱来了。”
她绕过他俯身快步去寻被气浪震荡躲在角落里的两个孩子,墨芜泽脚下生风,一路追过去。
两人一人抱一个,要远离战场,星岚却格外抗拒。
“等一下,师兄,再等一下。”她的目光紧紧黏在几乎力颓的刑曜身上。
“阿爹不会帮她的对吗?”
就像方才不会在乎她和梨落的命,父亲如果插手的话,会不会伤到母亲?
“我会帮师尊。”他安慰道,星岚却挣开他的手,快步往废墟深处跑去。
尽头,是华光底座上的白银长枪神器破明。
墨芜泽要去追,江月笙一把将他扯住,他从对视间那双清亮沉稳的眸间读出几分布局者的倨傲,瞬间了然,咬牙切齿:“你太乱来了!”
梨落止不住泪,紧紧攥着手窝在她怀里呜咽,江月笙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按着墨芜泽的手,淡然望向他,勾唇。
下一瞬,猛烈的飓风吹散她的发丝。
刑曜徒手将魔尊狠砸落地,砸出一片尘灰,裴炀是个没呼吸的魂,还是不住地剧烈咳嗽出声,魂体在一次次搏斗中耗尽力量愈发的单薄。
废墟间回荡断续却无尽的笑声。
“刑曜,你可真让我意外啊。”
裴炀半眯着受伤肿胀的眼眸,“几百年来,我一直梦想这一天。”
后话他没再说,刑曜拨开凌乱的发,招式翻飞,再度攻来。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这个家伙的存在,都只会给她带来灾难,只会让她发现,她的丈夫、她的后盾,在危机来临之时,永远不会站在她这边。
裴炀力竭前第一次看到那个次次打得他狼狈不堪毫无翻身之力的战神红了眼眶。
他想,这只是他第一次见,在战场上从未流泪的敌人在深宅大院里大概不是这副模样。
真是可惜。
他翻身使力,魔气猎猎,逐渐形成遮天之势,比任何一次出招都要强悍,敌上刑曜时不费丝毫之力将其钉在地砖上,砸出一个深坑。
腥甜的鲜血涌上喉头,刑曜几乎无力,视线朦胧。
魔尊却也没好到哪儿去,站都站不稳。
江月笙按住墨芜泽试图逃离的手,掏出不知何时捡起的匕首放在腕上。
试图有所动作的林螭也安静了下来。
魔尊颤颤巍巍地站起,眼见就要逃了,掠空而出一道刺眼的银色,银枪之上的日明鸟划破天空,鸣叫声刺破耳膜,一击穿透几乎透明的魂体。
尘埃散尽,女孩小小的身躯握紧自己两倍高的神武,已然刺进裴炀的心脏。
裴炀依旧挂着笑,奋力睁开眼去望她,没有愤怒,只留了一句:“多谢。”
江月笙想起昨日带着他藏身的那本书本来这里,他似一枚脆弱的剪纸自书中探出脑袋,在檀香烟雾间飘啊飘,站定于尘封的神武之前。
“要我陪你演戏?”纸片魔尊盘腿坐下。
“能力不在多,够用就好,整个九重天只有我会冥修愈疗术。”
她亦大方地坐在地上,裙摆散成花瓣,眼前檀香袅袅云雾,高悬一面英气逼人的神仙画像,卷轴上落了灰。
“确实,你打动了我,不过我要的不是这个。”
裴炀没有和她达成合作,但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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