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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华亦自珍》

8. 群芳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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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位于城外北湖边,传闻其初为前朝首富别院,在历经战火纷乱后被太宗皇帝收编,又加以修缮,亭台楼阁,临湖而建,按照四季时令种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终年不见懈怠,可以游船赏风,或是寻幽探胜,一步一景。北苑历来皆为皇家内人御用,如今郡主只稍稍求了太后便许自由支配,可见其身份地位。

宋千和在马车上瞌睡,头上的大发包碍事,因此并不安稳。到了北苑竟已是巳时末,一心把宋千和摇醒:“小姐,北苑到了。”

“哦……哦……”宋千和双眼无神呆滞了会儿,像是骡马拉磨前总得先得慢悠悠转两圈,稍许后伸了个懒腰:“下车吧。”

宋千和还未彻底掀开帘子,便发觉两位妹妹已在车下等着自己,忙笑道:“是我不好,叫二位妹妹等久了。”

楚娴微笑摇摇头,反倒是惜娥凑上前去:“大姐姐今日太晚,我们差点迟到了!真丢人。”

宋惜娥,韩夫人之女,十四岁的豆蔻年华。宋琦明三女二子,她位居第二,上有楚娴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下有宋时这个孪生弟弟,还有两个小的弟弟妹妹,一位庶出的书妍小姐,一位嫡出的宋久少爷,都不足十岁。性子像她的母亲,直爽火辣,快人快语,得理不饶人。

宋千和环顾四周马车,确实,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她正笑着尴尬,道:“是姐姐错了。”有见楚娴望向她身后,一转身,一辆马车也在晃晃悠悠驶来。

是公主府的马车。

马车立定,一位蓝衣少女直接甩开侍女的搀扶,竟是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看着像是有气,抬眼见了千和,却热烈招呼道:“千和姐姐!”

是崔清仪。

宋千和招手回应,笑对惜娥说:“还好呢。有县主相陪,咱们也不算迟了。”

崔清仪一路小跑过来:“千和姐姐!好久不见!”

“一日未见而已,县主这么想我?”

宋千和与崔清仪在课堂上虽是对严师怨徒,但清仪不记仇,二人私下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课上叫夫子,课下是姐姐。

“嘿嘿,大抵是因着以前天天见吧!所以一下子见不到你,很不适应!”崔清仪撒娇道。

四人相互打了个照面,一起进了北苑,穿过轩窗树荫后到了正厅。郡主坐于正厅之首,姿容甚绝,头戴大朵姚黄牡丹,气度却不被花儿压了去,反倒愈加高美;金线织进黄锦缎裁成衣裳,举手投足间流光跃动,似是朝霞衣,如若司晨之仙女。余下小姐们左右入座,虽也都精心装扮过,却如何比得过场上那位京城第一美人?

千和向郡主行了个大礼:“沧泉郡主恕罪,千和来迟了。”另外两位宋姑娘也跟着行礼,崔清仪一看也打算照模照样,郡主虽只比县主大了两岁,却是她的姑姑辈儿,不好苛责她,礼还没行完便抬手便叫她落座,却没叫宋家三姐妹起来,一直叫她们跪着。

惜娥不悦,觉得宋千和连累自己,暗暗不忿翻了个白眼,千和目光瞟到她的异动,心中暗叫不好。

“宋二小姐……”郡主冷笑,“宋二小姐,这是何意啊。”

“回郡主的话,”惜娥抬起头,“今日晚至,乃事出有因,是因为大姐姐。大姐姐明知今日是郡主阔别回京后首次举行聚会,却还是起得晚,叫我们等了她许久,这才耽搁了时辰。”

“哦?宋大小姐,可有此事啊?”郡主饶有兴趣,顺杆爬便接上话头,诘问道。

她未必是真有恶意,只是觉得这般用特权小题大做捉弄别人很有意思罢了,特别是捉弄宋千和这样一位年纪比她大,名望比她高的长者,宋千和很清楚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有一种奇妙的心态,她们一边渴望摧毁权威,一边又渴望得到权威的认同。要知道她没有迟到,只是相较于大部队晚了些,如果这都要追究,何不把时间定早些?她就是要这样,来展示她即使离京三年,照样是京中最具盛名威望的沧泉郡主沈韶华。

宋千和暗暗观察,左右有不少都是她的学生,就连台上那位郡主在三年前都来她这儿上过几节课,不过后来因要随父母巡视西南便不再去了。在熟人面前给宋千和难堪也是郡主的恶趣味之一,不过她倒可以借此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堵住她的嘴。

“郡主,惜娥说的乃是实情,确实是臣女晚了,才拖累了大家。”

她叹了口气,似是饱含什么热忱与深情:“前几日臣女的私塾放了假,几十份试卷压在头上含待修改,臣女自知责任深重,一时批改忘了时辰,午夜才睡去,以致今晨困倦,竟是误了时辰,实在是臣女过错,还请郡主责罚。”说完还刻意抬起头,让郡主看到自己眼下未遮干净的乌青。

四周的学生一听,宋千和竟是为了她们才误了时辰,纷纷思量起来,觉得如此就不该苛责,况且她又没真的迟到,就算真的迟到又怎么样?事出有因,又非懒惰不敬。崔清仪是头最大的一个,尽管郡主没追究她的责任,但众人皆瞧见她是和宋千和一起到。眼下郡主在这边刁难宋千和却饶了她,看似是对她仁慈,却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也显得郡主人刻薄双标。不行,这万万不行,要么一起罚,要么一起恕。自己只是皇帝的外孙女,她可是皇帝的亲侄女,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回家一定会被母亲骂的。

清仪试探性开口:“郡主,您看这宋家大小姐到底也没迟到,又是为了我们在座的各位,事出有因,并非刻意对您不敬,您就饶了她吧。”

此话一出,台下诸女纷纷应和,认为不应该罚宋千和她们,要求郡主大人有大量,放过她们。

郡主见如此,也不好再捉弄她,刻意大度道:“原是如此,宋大小姐何不早说,差点误了你!我也在自珍堂上过两节课,知道大小姐支撑学堂的不易!是我冒昧了,大小姐,二位宋家妹妹,快起来!入座!坐到我身边来!”说佯装去扶,却被身边侍女制止。

宋千和起身,又微微屈身行了个礼,郡主左右两边的位置一直空着,方才崔清仪坐了一边,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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