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醉经年
阳光炽热,映照出面具下坚定的眸子,泛着微微的光,痒痒地撩拨着心弦。
时闻溪话中蕴含的意味不难懂,他素来冷淡,竟能愿意替她杀人?
易泠歌对他突如其来的主动措手不及,愕然问:“你是说,你来动手?”
不等他回应,她连声否决说:“那怎么行,岂不是把你当杀手了?我可没有钱雇你。”
“谁,要钱。”时闻溪不满道。
她仍摇头,拿起一条未动的烤鱼,专注地剔除着鱼腹的骨头,念念叨叨:“报仇是自己的事情,不能拖累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
时闻溪不出声地念了一遍这四个字,也抓起一条鱼,喀嚓喀嚓地咬碎,恨恨地吞进了肚子里。
易泠歌来不及拦他,慌忙说:“呀,我都在帮你把骨头挑出来了,你也不等等我,不会都咽下去了吧?”
他木讷地点点头,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她差点笑出声,娓娓劝说:“毒药可以杀人,亦能救人。时闻溪,你可千万不能轻信于人,做了那把杀人的刀。
类似的意思也曾有人告诉过时闻溪,他深以为然,奉为金玉良言,很久不再有行差踏错之举。
只是难得冲动想要破戒。
两人咀嚼着鱼肉,默默不语。
对现状有了更清醒的认知,易泠歌姑且打算将与洛清知的相处当做是一场磨砺,耐性定会愈发得好。
过去被人嘲讽是小废物,除去她自身懒惰,也有灵根的缘由。而今改头换面,这具身体的灵根无恙,总该有她跨越境界鸿沟的一天。
届时,她亲自来做杀人刀。
“那个人……”时闻溪吞吞吐吐的,话才说了一点,院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音宗,阮弦歌请见。有人在吗?啊——”
是阿阮!
瞬时易泠歌就狂奔了出去,时闻溪只能看见她扬起的裙裾。
毒宗人迹罕至,眼下来了不速之客,小毒虫们闻风而动,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大门,朝着阮弦歌趾高气扬地恐吓。
“都给我起开!”阮弦歌性子娇蛮,见不得蛇虫鼠蚁,又忍不得挑衅,召出古琴拨动琴弦,声势浩大地横扫而去。
“琴下留虫啊!”
珠玉般的琴音在风中被撕裂开,幸好阮弦歌并没有用太多的力道,她堪堪能用一拳打散。
见来了人,阮弦歌收起琴,脖子高高昂起说:“我可没有想弄死这些小东西,只是想让它们让路。”
她不在意阿阮傲慢的态度,语气自如地问:“阮师姐,你来毒宗做什么呀?”
今非昔比,她的样貌已变。阮弦歌向来不是能对生人好言好语的性子,只是斜眼瞟她一眼。
“你是谁?你不是音宗弟子,不必和我套近乎。”臭脾气经年不改,阮弦歌冷冷说:“我来拜访毒宗的代宗主,他人呢?”
“是我。”时闻溪不紧不慢落在几步远的后方,面色不善道:“有事?”
阮弦歌正色道:“时宗主,我想请你去看看一个人。他得了病,治不好,已经很久了。”
时闻溪一口拒绝:“我,不会,治病。”
“抱歉,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傲气全消,阮弦歌低眉顺眼地说:“丹宗的长老都治不好他,我猜可能是毒,所以想麻烦你去看看。”
时闻溪不为所动:“不去。”作势就要扭头回去。
易泠歌心中乍现一个揣测,她用力地攥住时闻溪的衣角,追问:“你说的人是谁?”
阮弦歌古怪地瞧她一眼,不放弃地盯着时闻溪,答:“丹宗,宋廷玉。”
真的是他。
他们三人曾经关系极好,难怪阮弦歌能折腰来访。
“去看看吧。”她语气中带着些哀求,眼巴巴地望着他,揪住他衣袖的手小幅度地晃了晃。
时闻溪疑惑地望她一眼,虽不解其意,仍是松口说:“走吧。”
丹宗的院子里飘着浓浓的药香,里屋无声无息地仰面躺着一个少年人。
在她的记忆里,宋廷玉很少有这般安分的模样。
宋廷玉少时是京都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入门后恶习不改,性格跳脱又爱偷懒,和她臭味相投,没少闯祸。
他修炼到得以固颜的时候,就忙不迭地停滞生长,实际上那时他刚满二十岁,在一众同门中尚显青涩。
阮弦歌很是看不惯,“你这般模样,日后怕不是要大家都以为你是小师弟了,看起来比楚衣还稚嫩些。”
他却是洋洋得意地说:“这个长相,才配得上年少轻狂的本公子,做什么都不为过。”
可他竟是得了怪病?
易泠歌想看仔细些,下意识地向里间挪了一步,比她动得更快的是一片水蓝色身影,阮弦歌大步流星地拦住她,说:“我是请时宗主来看病,至于你,止步。”
“我……”碍于无所交集,她一时语塞,绞尽脑汁解释:“好,我候在这里。听闻宋师兄日后会来监管我们的晨课,我也是出于担心他。”
提及晨课,阮弦歌的眉头蹙得更紧,她疑心是想把她扔出去,但阿阮终归是克制住,只警告说:“噤声。”
她乖乖地扒在门边,伸长了脖子偷看,腹诽道:宋宋面色红润,呼吸绵长,不像生病,更不像中毒。
倒有些像醉酒昏睡,可又闻不到半点酒气。
阮弦歌小声告诉时闻溪:“第一次发病至今有十几年了,他大多数时间是正常的。但有时会毫无征兆地惊厥,又说些让人听不懂的呓语,什么都查不出来。”
时闻溪以灵力探向宋廷玉的身体,又看了他许久,冷着脸一言不发,正当她以为等不来下文时,他下了论断:“一醉经年。”
“这,不是毒吧?”阮弦歌隐隐有些失望。
时闻溪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回去,查查。”
但愿长醉不愿醒。
易泠歌只能猜到个大概,心急如焚,宋廷玉最是心宽,十几年前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他遁入浑浑噩噩的梦魇中?
她面上难掩真切的哀伤和焦急,阮弦歌回头时一览无余,对她态度好了些:“你不用太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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