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花魁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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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戌时，花魁之夜。
今日是云香楼五年一度的盛事。楼中灯火通明，丝布飘飘，柔软而艳丽，仿若各色云朵漂浮空中。
楼内早已座无虚席，却无人喧闹呓语，只为等那一抹倩影的出现。
这时一群身着绯色纱裙的舞女踏云而来，她们的步履轻盈而缓慢，没有急着落到台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突然有无数花瓣飘落，众人只见一珠帘蒙面，身着霜色长裙的窈窕女子从空中缓缓落下，衣摆翻飞间，好似一朵亭亭绽放的青莲。
这女子接着便与那群舞女一同落于台上，众人才看清她的面容。
只见她露出的眉眼如画，珠帘遮住的下半张脸能隐约看见朱红的薄唇，倒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她先是给客人们行了一礼，然后便在台子正中摆放着的筝前坐下，起手便是一曲袅袅仙音。
而直到一曲终了，众人才恍惚地意识到，这，便是今夜的花魁，倾如了。
显然，倾如虽然没有当年云姝的盛名，但今夜以她的表现，足以配得上花魁之称。
之后的竞价还是一如既往的激烈，一番叫价之后，倾如的初夜为厢房中的一位客人所得。
按这一行的规矩，花魁初夜楼内会将其准备成类似成亲的仪式。
花魁将戴凤冠，着嫁衣，头顶盖头地坐于房内等候客人。而客人也会换上红色衣袍，进房揭下花魁盖头，喝合卺酒，入洞房。
倾如完成在人前的部分之后便立即进房，捏碎了与令泽传讯的玉符，然后换上丫鬟服从窗外小心地离开了。
不过片刻，令泽与景烜便在房中现身了。
“师父，她走了谁来代替她？徐子铭进门如果没看到人可能会起疑心吧？”景烜见房中无人，便有些担忧替身之事。
这时令泽却是走到梳妆台前，拿出自备的衣服首饰，便开始脱外袍。
景烜一惊，连忙背过身去，结结巴巴道：“师……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令泽也只是脱了外袍而已，他动作不停，极其自然地道：“当替身啊。”
景烜着实没想到这替身会是令泽自己来，不过确实这样是最方便的。而他这时想到令泽会穿上嫁衣，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期待……
一刻钟后，令泽说好了，景烜这才转身去看。
只见令泽头戴凤冠，身着一袭大红嫁衣。他身形修长纤细，着女子衣装不觉突兀，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位高挑女子。
同时他面上还上了点妆，柔化了眉目之间的英气。
令泽的五官本就精致，此时扮上女子妆容，更觉倾城。那双凤眼配上嫣红的妆容，看向一人时便让人觉得春意盎然，眼尾的小痣也为他添了些许媚意……
他这样子，若不是熟悉之人，倒还真认不出这是极负盛名的明淼真王。
而景烜此时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只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人了。
他一时有些恍惚，脑中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了一句话：“师父，你穿女装怎么这么熟练啊？”
令泽：“……”
不过令泽转念一想，反正景烜在他身边待着早晚会知道这些的，便快速回道：“以前卖些驻颜丹之类的东西的时候，扮成女子更能拉近与客人的关系。”
还不等景烜再说些什么，他便又神情不善地问道：“怎么，你介意？”
景烜连忙摇头：“没有！”
唉，其实令泽想过让景烜来做这个替身，可惜景烜这几月将身体养得有些壮实了。若是让他换上这女子装扮，就算盖上盖头，也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倾如了。
这时房门处传来了老鸨的声音，“倾如，贵客要进门了，你准备好了没有啊？”
令泽及时出声回道：“还没有，马上好。”
他发出的就是倾如的声音，景烜再次对令泽会的术法之繁多和奇特而叹为观止。
接着令泽便要盖上那盖头，但因为凤冠有些高，他没有估算好，拿着盖头还没盖上就差点把凤冠撞歪了。
景烜见状上前拿过盖头想要帮他盖上，令泽也不拒绝，顺从地低下头。
于是景烜顺势看见了令泽那因盘发而露出的白皙后颈，他停顿了一下，才将那红盖头缓缓地为他盖上了。
如此，令泽便是一位活脱脱的“新娘子”了。
景烜却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穿着一身嫁衣的令泽，他的心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
在令泽走到床边坐下，并将姿势摆得淑女一点之后，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当然，此时景烜已然隐匿在了房梁之上，随时准备只要察觉不对，便会在顷刻间出手。
结果发现进来的那人不是徐子铭，景烜一惊，连忙给令泽传音，“师父，他不是徐子铭！”
令泽却是不急，“你将灵力附于双目再看。”
景烜照做，果然，此人确是徐子铭，只是使了障眼法。
此刻徐子铭已经走到了床边，他右手抬起，正要掀开令泽的盖头。
景烜身子前倾，就要动作。
却见令泽藏在宽大袖袍中的右手朝他这边向下按了按，是不要妄动的意思。
而徐子铭那边还未揭下盖头，便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丫鬟手持托盘走了进来。
令泽听到这声音连忙运起灵力，透过盖头，看到了那丫鬟的面貌，是离珠。
这离珠，果然有问题！
徐子铭却是不记得离珠了，他不悦地对她道：“哪来的丫鬟，懂不懂规矩？本公子要办事，快滚！”
离珠没有走，而是微微行礼道：“客人，这是掀盖头用的玉杆，之前忘记准备了，楼主便让我拿来。”她的声音平淡得有些诡异。
徐子铭没觉察出她有什么不对，只觉得真麻烦，不过也没再斥责什么，就让离珠过来了。
离珠一步一步地朝徐子铭走了过来，令泽只觉有一股阴寒邪气扑面而来。景烜此时也觉出不对，他身体紧绷，摆出高度警惕的姿势。
离珠此时终于走到了徐子铭的面前，她将托盘呈上。
徐子铭拿起那玉杆，嘴上还斥责了句，“啧，这么慢。”
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这玉杆跟以往的有些不同，似乎颇为寒凉。玉杆柄部还挂着一个木牌，他拿起那木牌看了眼，上面写着血红的两个字，云姝。
徐子铭一时没有记起来云姝是谁，他正想着这花魁难道不是叫倾如吗？
这时却听见旁边的离珠阴恻恻地问了句，“公子，你不记得奴家了吗？”
徐子铭感到异常怪异，但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问道：“你是谁？”
离珠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笑声渐渐变得尖利起来，刺耳难耐。
徐子铭立即受不了地大声斥道：“放肆！给我闭嘴！”
离珠顿时停止了笑声，她面无表情地盯向徐子铭。
徐子铭被她盯得瘆得慌，正想赶她出去，却见她的脸开始扭曲变幻，就像是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开始四处挪移游走，十分骇人！
“啊！妖物！”徐子铭受惊之下连忙向面前之“人”丢去一道攻击术法，但对她毫无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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