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分寸
鱼形的吻兽静静矗立在屋脊两端,虢州城中街道的屋顶之上,蓝衣与玄色已激战半晌。
长鞭与软剑这两种兵器都很是柔软,因此,使用之人不能只有一身蛮力,更是需要其知道力用在何处。
及腰长发披散在间,其中几缕辫子被束在精细的银饰中,随着蓝衫上下翻飞,贺吉手中长鞭使得万分狠戾,“唰”地一下,第二次缠上涔沅的手臂。
因着寒疾,涔沅素日不涂口脂也红润的薄唇都已无血色,可他似乎毫不吃痛,竟还微微一笑,反手握住鞭梢,借着长鞭之连接,单手就将贺吉一下拉倒他这边来。
立在对面街道的房顶上,陛下、桑姝丹和乌丰三人负手而立,神色各异地观战,女人腰间别着一把直刀,是出城那天涔沅给她的,她还以为自个儿从未在腰间别过兵器会不习惯。
可感觉却正好相反,这把不算沉的斩月刀却让桑姝丹安心了好些。
教她的乌丰不知练的是哪家的刀法,他手中握着的虽是更弯更重的一把刀,行动起来却身法飘逸,不仅能劈可砍,甚至辗转腾挪间还能将刀掷出再收回,如长长的飞镖一般,舞弄起来简直太有意思了。
住在客栈时,桑姝丹天不亮便要起来独自在院中练基本功,有时练得不亦乐乎,半时辰就练得一身汗,热得刚悄悄脱掉棉衣,就被二楼窗间涔沅一双凌厉的眸子瞪回去,有天她执意脱了外面棉衣,启程之时,涔沅便温柔地笑着,罚她一个上午也不许骑马乘车,跟着车队跑了半日。
思绪回到眼前。眼见双方打到了受伤之时,桑姝丹不禁提心吊胆,倒不是心疼哪一方,只不过,经历了这许多事,这两人谁受了重伤亦或是死掉,事态该会变得更加麻烦。
在男人的身量中,贺吉已经足够高挑,可涔沅还是更高,也更削瘦些,平日里只见他身姿轻巧不失稳重,上次涔沅当着她的面直接劈开那个刺客,才让桑姝丹意识到,他内力之深不可测,要是他平日里揉捏她稍微控制不住力道,她骨头不是都该碎了。
“涔卿下手会有分寸。”不愧是九五之尊,陛下是这三人之中神色最淡然地,虽未曾进过赌坊,可这宝瑞坊的鼎鼎大名,她在宫里自然也听说过,尤翊坤一案牵扯到了宝瑞坊,涔沅自觉这些细枝末节,空口无凭的事儿先不要跟她说地好,没曾想,这不还是遇见了。
此次出行又添了一分有趣,她倒要亲眼看看,贺吉此人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在那极其细窄的一道屋脊之上,黑蓝身影如两道丝绸交织,动静之间似要幻化出残影。
“哼。”涔沅冷笑一声,继而软剑,如银蛇吐信,剑势凌厉,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转瞬间滑向贺吉面门。
好强的内力,这倒不在贺吉的意料之外,若是涔沅没有此等战力,他反倒会觉得名不副实。只见那软剑挥来的电光火石之间,贺吉往后一仰,那劲瘦的腰以一个不可思议地弧度向下弯折,同时使巧力将长鞭收回
刚躲过了一轮猛攻,还没让人缓口气,下一刻,那阴狠宦官的软剑再次袭来,贺吉慌忙抵挡,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嘶”的一声,一片蓝巾随风飘扬,往远处飞去。
“滴答滴答”几点猩红滴落在瓦片之上。
涔沅使那把举世闻名的清玄软剑削下了贺吉一截衣袖,紧接着他剑刃一转,又在贺吉的大臂上划出一道不浅的血痕。
双臂一展,贺吉先是往后一个空翻,脱离了软剑的攻击范围,才捂住他受伤的臂膀,痛意瞬间袭来,他咬紧牙关,眉头轻皱,一双向来吟笑的蓝眸,浮起一丝冷意,很快消散在风中。
而此时的涔沅,眼神冰冷,杀意未减,他脚下轻点,飞身上前,正欲进一步杀了贺吉,要不是寒疾阻滞他内力发散的缘故,刚才那一记,他便已能杀了面前的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一声喝令:“住手。”
女帝瞟了一眼乌丰,乌丰立刻会意。身形如电,几个纵跃便去到了对面房檐之上。他面色冷峻,厚重的气场瞬间夹杂在二人之间,他面色沉稳地站在涔沅身侧,桑姝丹本也欲去,但她不能留下陛下一人。
“陛下有令,止战,司正。”乌丰加重了“陛下”二字,虽然他有时也不大清楚陛下在司正心中的位置。
“……。”紧盯着负伤的贺吉半晌,涔沅满溢着狩猎之欲的眼神终是收敛。
可贺吉一眼也没看他,反倒瞧着陛下身侧的女人,草原上长大的孩子,总是视力极好,他轻松便能目及十里,只要他想,女人的脸便能在他眼前无穷地放大。
听说她已满十八,按中原人的习俗,十四五便会嫁作人妇,但她显是未出阁的女子,气质清爽干净,又带着丝坚毅。
只不过此刻细眉微簇,迎上他的目光,桑姝丹眼中不如往日单纯,难以言说的神色稍纵即逝,看得贺吉也不禁皱眉。
循着贺吉的目光看向女人,桑姝丹眨眨眼,对涔沅扯出了一个勉勉强强的笑。
就在这瞬间,桑姝丹见到涔沅黑眸之中乌云滚动,男人随即回头,执剑的手腕似要抬起,她心道一声“不好”,随即抽刀,拼尽全力往那处屋脊之上冲去。
风声掠过耳侧,跳跃辗转之间,桑姝丹已经不晓得她身处何处。
“你!”
“呲”的一声,短兵相接,而后“嗤”——
原来软剑也能如寻常硬剑般直直没入血肉。
男人的手腕堪堪止住动势,才使得这软剑没有捅穿她的肩胛骨,黑曜石般的眸闪现出一丝慌乱,随即被一抹狠色取代,他大致看了眼,不顾伤口会有血涌,很快抽回软剑。
一切都发生得猝不及防,涔沅没有丝毫言语,将女人手中的刀扔给乌丰,便抱起她,赤色血花开在她肩头,贺吉止住了想要上前的脚步,眼睁睁看着涔沅抱着女人稳稳落地。
“那是陛下口谕,公公。”桑姝丹抬头,痛得面无血色,开口说的却是这句。
闭了闭眼,涔沅没想好怎么回她,向陛下躬身致意后,他便冷着脸往房中走去,他知晓自个儿刚刚有些失控。
但这女人,她怎敢……
大年初四,虢州城上空冬风呼啸,这场争斗暂且落下帷幕。
跟在宦官之后,贺吉也从房顶跃下,从后门来到客栈中,陛下抬手,密卫才将他放行,几人齐齐上了二楼,进了涔沅的房间,房中空气都顿时滞重起来。
将受伤的女人交给覃棠和随行的女医官,放在床榻上后,涔沅随即闪身,护在陛下身前。他手持软剑,眼神警惕地盯着贺吉,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纯然的笑。贺吉一只手紧紧捂着受伤的大臂,鲜血透过指缝隐隐渗出,蓝眸缓缓投向陛下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鲜亮光芒。
随后,贺吉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跪着依旧是腰杆笔直,不过左手按着右臂伤口,略显狼狈。
少年女帝身着民间女子的便服,却难掩其与生俱来的威严与贵气。贺吉心中笃定,即便陛下微服私访,那通身的气度也绝非寻常之人可比,他早就猜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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