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
“你在这里做什么?”
先前的悲伤如潮水褪去,丹桂的脸上满是戒备。她不由地挺直了身子,好让她能够在妾室的丫鬟面前端出那副正室夫人跟前的一等侍女的威严来。
“捡风筝啊,”棉儿冲她摇了摇手上的纸鸢,“今儿个天气好,我本来陪茹姨娘在园子里放风筝,结果风筝的线断了,正好落到了这附近,我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呢!”
眼前人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六七岁,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她从没有的那种无忧无虑的快活神色。丹桂难免心生艳羡,但这丁点的羡慕也只是在她的眼中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又暗暗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被她这样的花招给蛊惑了过去。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些姨娘房里的人净会使这些巴结人的手段。丹桂想着那茹姨娘定是靠着这副装出的纯真的模样才将佟二老爷的心笼络了去,所以进了府后底下人也跟着有样学样,看着就全无规矩可言。
待她回去一定要告诉二夫人此事!
丹桂已全然忘了自己刚刚悲伤不已时对佟二夫人产生的那隐约的埋怨,在姨娘的丫鬟面前,她只记得要挺直了身板做回夫人跟前那个风光无比的大丫鬟。她用挑剔的眼光再次从头到脚审视了棉儿一番,就好像是每天那些姨娘们来二夫人院子里请安时那般,她站在二夫人身边,学着廖嬷嬷的样子,用脸上那透着不屑的倨傲替二夫人扬威助阵。
丹桂的职责之一便是替二夫人记住这些个姨娘的名字和长相,并将她们准确无误的一一对应。这事儿对她来说并不难,这也是她得以被提为一等侍女的重要原因。现下丹桂的视线落在了棉儿的手里的纸鸢上,她的眼前便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茹姨娘那张因着年纪不大还有些稚嫩圆润的脸。
——看着倒确实像是个孩子心性的人。
她用帕子掩住了口鼻,轻轻的咳嗽两声道:“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你还不快些送回去。”随即她回过神,看了看手里的帕子,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似是刚刚才想起这手里拿着的原是棉儿的东西。
她蹙眉,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将这帕子如何处置。对于这些妾室,她向来都是和佟二夫人同仇敌忾,若不是因为这些狐媚子勾引了二老爷去,二夫人又何苦只能时常与那青灯古佛捱过这漫漫长夜。于是在对于这些姨娘和她们的丫鬟仆妇,丹桂的姿态总是摆的很高,她习惯在面对她们时将自己摆在二夫人那样的正室的位置审视着对方。每每这个时候她心中的那丁点的悲悯便会荡然无存,甚至会在那些姨娘们落魄失势时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快意,以及对于二夫人那岿然不动的正室地位的尊崇与敬仰。
她倒不觉得二老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虽然他也对她有过图谋不轨的心思,但是在丹桂看来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于是最该被指责被抨击的人在二夫人等人的眼中好似被抹去了一切劣迹般干净的宛若白纸,往往二老爷只需要偶尔来榴花院里用个膳歇上一晚上,或是早起给二夫人描个眉给她带点小玩意,便又变回了佟二夫人那上辈子欠了他的爱大过恨的冤家。
尤其是在二夫人生下了儿子以后,二夫人她便愈发的觉得其实错并不全出在二老爷身上。都怪外边花花世界的诱惑太多,这才害得她的夫君不小心落入了歧途。再说了,这建京谁家的后院里没点糟心窝子的事,她家的妾室虽说多了些,但是每天还不是照样要来她跟前立规矩?佟二老爷在人前给足了她作为正室娘子的体面,不仅没有宠妾灭妻,就连家里的那些莺莺燕燕也从来没有一个能越过自己去的。所以她永远都是铁打的正妻,她有孩子,也不需要去担心年老色衰时的自己的出路,只需要安心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礼佛,替她的家人们祈福行善,这样的日子难道还不算舒坦吗?
佟二夫人这么一解释,其他人听得连连点头称是。廖嬷嬷更是直夸她有正室的气度,于是她们磋磨起那些妾室立起规矩来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在这样的环境下,丹桂自然也看不上那些姨娘通房之流,更别提会给这些妾室及其手下人什么好脸色。
于是丹桂觉得觉得现在被自己拿在手里的帕子好似滚烫了起来,她想甩开,却又害怕这棉儿是个嘴敞的,要是把她躲在这里哭的事儿往外说,保不齐话里会怎么编排。若是传回了榴花院里,二夫人铁定会以为丹桂受了委屈便跑到姨娘跟前说她这个正头娘子的是非,那可就是犯了佟二夫人的大忌讳。可若是收下这帕子的话丹桂又有些过不去自己的这道坎儿,总觉得拿了人家的帕子便是和这些姨娘们的院子有了牵扯,要是日后被翻了出来必然也还是会惹得二夫人不悦。
再者,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帕子,脸上浮现了一丝窘迫。
这帕子在她手里已经被攥的皱巴巴的了,颜色这里深那里浅的,沾上了不少泪渍。
看样子就这么还回去也不太合适,于是丹桂将这帕子转手又团在了手里,她刚刚哭花了的脸现下也已经被她收拾妥当,只有眼眶看着还是有些红肿,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异样。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便快些送回去吧。”丹桂的语气淡淡的,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吩咐,于是原本的那句“需要我帮忙吗”,便被棉儿揉成了一声脆生生的“是”。
她只需看一眼丹桂现在的样子便知,对方是决计不会同她吐露个一字半句的。
好可惜。
棉儿的心里觉得有些遗憾,原先看她哭得那样伤心,她还以为自己说不准马上就能接到了第二单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假山,临走的时候丹桂趁棉儿不注意便将手里的帕子偷偷丢在了鞋边,在裙摆的掩护先前还被她拿来擦泪的帕子就这么轻易的被她踩在了脚底,行走间她鞋面上绣着的红花飞快的向一掠,那帕子夹杂在鞋底和泥土的中间,滚擦着被踢到了一边。
丹桂刻意了落后棉儿两步,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她的神色如常,将原本拿着帕子的手极轻松的甩了甩,在甩净了手上不存在的脏污后,她快步越过了棉儿,走在了人前头。
棉儿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想着幸而那帕子只不过是普通的素缎,上头没绣上什么名字和图样,丢了便丢了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们二人出了佟府的花园便分道扬镳,棉儿去了先前放风筝的地方却没看到人影,便直接打道回了茹姨娘的院子里。方一进门,便见院子里已忙成了一团,捧着衣服首饰等等物件的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的穿梭忙碌着,跟先前她出去时的情况大相径庭。
“这是怎么了?”棉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从眼前经过的小丫鬟,对方的手上端着一堆的瓶瓶罐罐,因着她冷不丁的动作险些没站稳。好在棉儿及时扶住了她,对方刚要发怒,见拦住自己的是姨娘近身伺候丫鬟,这才硬生生的将要出口的不悦按了下去,语气缓和了不少:
“方才外院里来人传话,说是有贵客临门,让茹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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