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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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襄阳地覆天翻。
襄阳城的老百姓只知道，城里的豪门大户一夜之间都被抄家下狱，罪名似乎是违反禁令，襄阳被困之夜私逃出城。
百姓们窃窃私语，“那天晚上好大的阵仗，当时我和我们当家的都快吓死了，真怕那些乱军冲进襄阳城。”
有人应和道：“是啊，说实话，我们也想带着孩子们赶紧逃出城去，但是当时街上有守军巡逻，又有军爷在街巷里大声说严禁私逃出城，不许随意出门。我们只好在家里关紧门户，嘴里念佛。”
“幸好啊——”有百姓感叹道：“多亏了刺史大人，率军击退了乱军，总算是虚惊一场。”
众人对明昭是好一番歌功颂德，只是忽然有人疑惑，“咱们都在家里提心吊胆，这些豪门大户都是怎么逃出城的？”
便有百姓小声说道：“人家有钱的，和咱们这些普通百姓怎么一样，听说当夜守襄阳城南门的，便是萧家的将军，人家这些豪族哪个不和萧家关系密切，自然能给他们开城门，让他们逃出城。”
此言一出，周遭静默了一会子，大家伙儿脸色都不好，毕竟同样面临着破城之灾，他们就只能在家关着门窗等死，那些有钱有势的却能开了城门逃跑。
虽然最终襄阳平安，但是想起那夜的提心吊胆，哪个不对这些偷偷逃跑的豪族恨得吐唾沫。
有人小声道：“现在他们被抄家，还真是大快人心。”众人纷纷应是。
又有人左顾右盼后，捂着嘴小声笑道：“花船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有人心领神会，也跟着笑起来，还有人不知情的，便赶紧问道：“什么事儿啊？”
便有人和他们咬着耳朵悄声道：“听说京城里来的那个秦王，夜里喝花酒，被荆军掳走了，到现在人还没找到呢——”
一旁的人当真惊讶了：“什么？堂堂皇子，居然被掳走，还是喝花酒的时候被掳走的？！”
“是啊，现在官府都在全程搜查了，还和荆军谈判，说只要将秦王毫发无伤地送回，愿意万金相赎！”
众人一时又沉默了，一个皇子来荆州居然喝花酒时被敌军掳走，现在还要出钱去熟人，那可是万金，这不就是给荆军送军费吗！
百姓们心中愤愤，但也不敢多言，只是和相熟的邻里们议论一番便回家烧饭去了，毕竟襄阳如今还算太平，自家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只是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两三日，便传遍了整个襄阳城。
襄阳郡府。
如今襄阳郡府已完全是明昭的掌中之物。
那场鸿门宴之后，明昭出手雷厉风行，拿到钱城的供词及证据后，便直接将钱唯永拿下，三军尽归明昭，目前由襄阳守军统领苏铭暂管，整顿军纪。
厅堂之上，明昭高坐主位翻看着一本账册，苏铭、刘锦程、凌宇三人分坐两侧，不过片刻，明昭便将账册翻阅完毕，刘锦程一边感叹大人真是能文能武，一边忽然又想起，大人可是状元出身，还曾当过户部侍郎，自然熟悉账册。
“甚好，庄、牛、钱三家是荆州的毒瘤，其家资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足以抵得半个荆州，再加上依附于这三家的数十个家族，这次都被一锅端了，这下子，不仅襄阳守城之战中，本官承诺给三军七军的赏银有了着落，就连平定江陵叛军的军饷也有了。”
众人见霁月光风的刺史大人，嘴上盘算的都是铜臭，不免哑然失笑。
一时间，议事厅的氛围倒也十分轻松。
只是明昭转而却道：“荆州遭逢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荆州元气大伤，但是朝廷财政亦是捉襟见肘，叛乱平定之后，只怕朝廷不会拨款救济，所以还需早作打算。
荆州的田地近九成皆在豪强之手，此次抄家除了钱财，最重要的便是这些田地，本官会将庄、牛、钱等豪门勾结荆州官吏，兼并土地，欺压百姓的罪证公布于天下。
凌宇，你派人放出消息，‘荆州刺史秉公决断，清查豪强兼并土地之事，今日起，不论荆州百姓是否参加过荆军叛乱，只要肯归籍返乡，每人便可分得二十亩田地，良田先到先得。’本官会同时下令各地官员，清算田地均分给百姓。”
凌宇应是。
“苏铭将军近日整顿三军颇有成效，襄阳如今清理得还算干净，本官还须郑重告诫苏统领，萧家之事在前，还请苏统领引以为戒，来日大权在握，也万万不可结党营私，鱼肉百姓。”
苏铭听出明昭话里的意思，他早知道投靠明昭是一步险棋，但也是一步绝妙好棋。他本以为坐上襄阳守军统领之位便是回报，没想到明昭会说这样一番话，他知道，日后或许还会有更大的机会。
但是明昭的话也如一桶冰水，让他沸腾的心很快冷静下来，苏铭起身，郑重向明朝行礼，道：“苏铭绝不忘大人所托。”
明昭点头，道：“三日后本官率三军出兵江陵，还请苏将军坐镇襄阳，七军身负守卫襄阳的重责，绝不可掉以轻心。襄阳诸事千头万绪，本官唯独能信得过你，到时便由苏将军兼任襄阳郡守，负责一切事宜。”
苏铭朗声道：“谨遵刺史大人之令！”
“刘校尉带着羽林卫的兄弟们随本官出兵江陵，凌宇也一同前去——”
而六百里外的江陵郡，却早已是风声鹤唳，两军对峙。
李云娘与容清雪一同赶到江陵之时，便得知江陵郡近日出现了奇怪的病症，传染力极强，老百姓传言说是瘟疫。
当时李云娘便郑重向容清雪行了一礼，道：“荆军中虽有野心勃勃的反贼，但大多是都是被逼地走投无路的佃农，更何况还有江陵郡的无辜百姓，听明大人说，容先生精通医术，李云娘在此，恳请容先生相助。”
虽然与明昭不过相识数日，但李云娘莫名相信，明昭是一个有胆识更有良知的好官。况且她本就是在努力为荆军，为最初的娘子军，寻找一个退路，明昭的想法与她几乎不谋而合。
因此，她也愿意拼尽全力，不负明昭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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