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蛇神祸事十一

看着谢霁月瘪嘴暗自不服气的样子，谢婳苦笑着摇头，若不是为了压制他体内的妖怪血脉，她何尝想让五岁的孩子学这么难的东西。

随着正午的到来，日头也越发毒了起来，即使院子里有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也无法阻挡无孔不入的太阳。

谢婳眯了眯眼，看着在日光下逐渐苍白的谢霁月，她蹲下身子，突然开口：“阿月是不是没有好好吃药？”

谢霁月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他的视线漂移，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我吃了。”

“小骗子。”谢婳刮了刮他的鼻梁，谢霁月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但站在二人身旁的许知意可是一清二楚，他的眼睛全红了。

不是曾经她偶然看见的红黑色，而是真真正正妖怪的红，如同顺着心脏留下的红色血河，他纯真无暇的眼中流淌着一条肮脏的血脉。

捉妖师其实是只妖？这太荒谬了好吧，这么多年难道都没有人怀疑过谢霁月吗？

谢婳没有让许知意疑惑太久，她非常熟练地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拿起一个空白的茶盏。

一滴，两滴，三滴……血液顺着她的指尖缓缓留下，没一会就流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猩红的血液带着诱人的香气，许知意莫名觉得这股气味很熟悉，半秒钟后，她猛得反应过来，这跟她的血一个味道吗？

没来的及思考太多，许知意就听见谢霁月咽口水的声音，他死死咬着下牙，鬓边渗出汗水，他偏过头，强忍着本性的食欲。

“小阿月，过来，听娘的话。”谢婳看着很是欣慰，语气也温柔起来。

谢霁月点头听话地跑过去，“娘亲，我不想……”

谢婳慈爱地摸过他的眼睛，腕间的紫檀木手串发出让人安心的香气，她伸手捧起谢霁月的小脸，一边安慰着一边把一滴血滴进他的眼睛里。

许知意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要走了，许知意还想在最后看一眼谢霁月。

她回头，却看见他睁着一双变回黢黑色的瞳孔直愣愣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夏天仍然燥热，谢婳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层柔和到极致的纱，许知意看见谢霁月张了张嘴，声音却朦胧到了极致。

“你…别…走。”他朝她伸出手，却握不住本来就不存在的人，许知意歉意地笑笑，身形随着清风吹过，瞬间就消失得悄无声息。

蝉鸣依旧热烈得惊人，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但冥冥之中，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穿破了时间的界限看向了现在的许知意。

清晨的露水承载朝阳的温暖，为许知意这一路的车行撒下湿润的露珠。

马车疾驰而过带起一路飘扬的尘土，骨碌碌的声音过后，留下一道道清晰的车辙印。

相比之下，马车内就显得格外安静，邢瑶撑着下巴，兴致盎然地看着不知从哪来的连环画，白薇薇呆滞地看着窗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许知意倚着靠背闭目养神，她昨夜如同午夜惊魂般猛的醒来，思及想及都是谢霁月那双通透如墨玉的黑眸，她不记得以前曾经听谁说过，妖怪能通天地之灵，觉万物之感，许知意突然有些好奇地想，能发现被系统藏起来的她，谢霁月究竟有什么妖怪的血液。

她睁开眼突然认真地打量起立在窗口的谢霁月，高翘的马尾，潋滟的桃花眼，殷红的唇，鸦羽般的黑睫在他眼下打上一片阴影，窗外连绵的景色不停歇地滑过他的眼睛却不曾留下一点痕迹，只余下一双无暇的黑眸。

上帝仿佛格外偏爱这个命运坎坷的少年，所以唯独赐给他一副精致艳丽又不失英气的容颜。

她扬了扬脑袋，思考了一会儿也没猜出来他是个什么物种的小妖精，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没一会儿，她就笑嘻嘻地朝他喊了一声。“谢霁月。”

她猜不出来可以让他直接告诉她的啊，

谢霁月倏地转身，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透着神采，胳膊贴着胳膊，凑到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你是什么妖怪啊。”她故意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问起。

温暖的气息拂过耳边，梦幻的像是梦里听不清的呓语，谢霁月抿了抿唇，忍不住摩挲了下耳尖。

“蛇。”他坦然地说道，他不在乎自己半妖的身份或者说压根没想着遮掩，他讨厌妖怪但却不觉得自己的血脉有什么不对。

相当矛盾的想法却被他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我是人妖混血，准确来说是玉女血脉的传人和千年蛇妖的混血”

许知意怔住了，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

“这就吓住了？”谢霁月的手指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眼中的神采转瞬即逝，他后悔跟她说了。

也是，谢霁月自嘲地想着，除了他自己，世界上有谁会接受这么有悖人伦的血脉。

“不，不是的。”许知意一看他这焉了吧唧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胡思乱想了，青天大老爷，冤啊！

许知意欲哭无泪，她只是想的太多，走神了而已，她一个看遍电视剧的现代人，怎么会歧视人妖混血呢。

谢霁月仍是在笑，笑意不达眼底，许知意明白这货是又犯病了。

“你说是什么？”谢霁月挑眉反问。

许知意抬眼看着他，柳眉倒竖，突然冷声道：“你不准自夸！”

“什么？”谢霁月傻眼，不解地看着她。

“不要以为你混的血脉多就自以颖拔绝伦……”许知意瘪了瘪嘴，声音低了下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我…虽然是人类但也很厉害的。”

谢霁月哑然失笑，神情豁然明朗，是他多虑了，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连妖怪都是头一次见，怎么会明白他的心腹之言呢？

“你厉害，你最厉害了。”谢霁月墨玉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笑意盈盈。

“…”许知意倏地羞耻起来，她又不是真听不懂话中的意思。

拉车的头马突然发出一阵嘶吼，整个车厢骤然晃荡起来，许知意被晃得头晕目眩，她无措地伸出手想去拉谢霁月，下一秒却被男人用一只手护住脑后。

“这是搞什么？”白薇薇气急败坏地吼道，她可没许知意的好运气，此时悲催地从塌下爬起，发髻凌乱，脸色难看，无视掉邢瑶憋笑的表情，她接过她的手，用力一拽，才站稳了身子。

“抱歉啊大家”薛寻之拉开车帘，看着东倒西歪的众人面有愧色。

“我们都没事的，殿下，是到了吗？”许知意换了个姿势，避开谢霁月的手，微笑着询问。

“是的。”薛寻之对此视若无睹，平静地回答她。

“啊，那真是太好了，辛苦你和洛小姐了。”许知意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从薛寻之身旁走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知意的眸子动了动，抬起的嘴角也立马放了下来。

果然，薛寻之有问题。

他不像原著那样迷恋许知意了，但表面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入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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