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开窍
严燚愕然,抬头看向白棠,眉头紧锁,只见她一脸平静。
她为何这么说?是不敢拒绝吗?还是不信任他?亦或是爱他爱到不惜与他人共事一夫?可真爱一个人是这样的吗?
严燚从来没想过,他一个司空见惯了鲜血和刀光剑影的人,有一天会为了儿女情长而烦恼,更没想到,这一切只是烦恼的一个小小开始。
反观那日在大理寺卿府上后院的夫人们,她们此刻终于相信了严大将军深爱着他的夫人,而她竟真的敢不要他!
余秋桃在桌下扯了扯白棠的手,压低声音:“棠棠你疯了?怎么把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啊?”
白棠苦笑:“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正好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
“……”
余秋桃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啊!
穆莎感激地看了白棠一眼,看来这位将军夫人是个识趣的,往后她嫁给了严燚,她们也定能好好相处。
“皇上,既然将军夫人也不介意,不如今日就赐婚与我和严大将军吧!”
不等圣上开口,严燚直接拒绝道:“我不同意。”
他向穆莎自罚三杯,赔罪道:“严某已是有妇之夫,自是不敢委屈公主,朝中有许多大好儿郎,公主还是另择佳偶罢。”
“是啊,穆莎公主看我怎么样?”孟十安主动自荐道,他们老严好不容易开窍了,可不能让别人搅和了好事才行,他就牺牲一下自己吧。
穆莎嫌弃地看着孟十安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给他翻了一个白眼,这厮在战场上还打不过她呢!手下败将要来何用!
但是,经孟十安这么一自荐,有几个垂涎穆莎公主美貌的王孙贵族也纷纷站起身来自荐,宴会气氛也就此活跃了上来,穆莎公主求嫁严燚一事就这么的揭过了。
宴席散去,白棠跟在严燚后面回到将军府,刚刚回来的路上两人也是一路无话。
她察觉到严燚似乎是有点生气了,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她自愿放手,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吗?
快走到紫金院时,严燚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问道:“夫人刚刚在宴会上说的是何意?”顿了顿,也不知是在给谁找理由,“是因为不敢拒绝吗?”
白棠没有直接回答:“那将军为什么不愿娶穆莎公主呢?是因为……喜欢我吗?”
她还是问出来了,抱着最后一丝的希冀。
喜欢?这是严燚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说起来,白棠是他第一个正经接触相处过的女郎,她的为人不出问题。第一次在街上见到她的时候,也被她的镇定和容貌所惊艳。她符合他心目中妻子的形象。可这是喜欢吗?严燚不懂。
他只是想着和她共度余生也无何不可。可他之前亏欠了她,她又那么爱他,他应当做出补偿,从今往后都好好待她。
严燚还在那理不清,白棠见他许久未答,眼神黯淡了下去,笑了笑:“严燚,我们和离罢。”
她第一次唤他的名,说的却是要和离。
严燚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衣袖下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怎会…怎会说出如此冷冰冰的话?
他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混沌起来,令人呼吸不顺畅,他尽量冷静道:“夫人这是又喝多了吧?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今日我只当没听到过。”
说完便转身就走,仿佛害怕身后的白棠再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步伐凌乱得堪比新婚夜的落荒而逃,三年了,他是一点都没进步啊,她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回到紫金院,关上门,他还在想她为什么要提和离?是不是他这段时间表现得不好,让她失望了?还是她移情别恋了?
严燚越想越头疼,这还不如直接乱箭飞来,他还能抵挡住,这种无声无息就突然的当头一棒,真是敲得他晕头转向。
难以入眠。
严燚起身练了一段武,将林中枝叶抽得哗哗作响,心绪才稍稍平静了一些,但仍是毫无睡意。他决定出去走走,深夜的上京城很安静,仿佛今夜只有他一个失眠人。
走着走着,竟看到前方有一店铺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他走了过去发现亮灯的是上次到过的画坊。
“掌柜的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营业?”
“诶?是上次那位郎君啊!唉,老了老了,容易睡不着,想着没事就干脆开了门看看夜景。”
“……”
这哪有什么夜景可看?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郎君怎么也睡不着?”
“嗯。”
“对了,尚木公子给您回了信了。”
“嗯。”
他这会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直到看到了搁在角落里的一副画——画上一只兔子正在山坡上孤单地看着不远处的同伴嘻笑打闹。
他拿起画,发现署名竟是尚木公子,有点意外,他的画作很少展露这种消极的情绪。
但他此刻却共了情,他想,他不也像那只落单的小兔子一样吗?父亲去世后,他不得不扛起严家军和将军府,没有人会问他疼不疼,唯一会问的那个人,今夜竟要与他和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掌柜的,这画怎么卖?”
“这个不卖,尚木公子说是要送给有缘人的。”随后一琢磨,“不过,我看郎君您也就是那个有缘人了,这画挂了几天,您还是第一个想要这画的人。其次,今夜街上只有你与我失眠,还能碰巧遇上,也是一种缘分了。”
“嗯,多谢掌柜的。劳烦把尚木公子的回信一并给我罢。”
“好嘞,稍等。”
回去之后,严燚把画挂在了房中,他给尚木公子做了回信,感谢了他的解答,还附上了一副自己的画作,恳求他的点评,俨然把对方当作了一个笔友。
做完这些,严燚心情转好了不少,睡意瞬间袭来,他也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醒来后,他发现白棠还和往常一般,也不再提什么劳什子和离了,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许她昨晚真是喝多了罢。
孟十安一大早就来将军府寻严燚了:“兄弟,你看我昨晚给不给力?为了你和小白棠的幸福,我算是把自己都给豁出去了!如此大义之举,你难道没点表示吗?”他做了个单手推拒的动作,“也不用多,我看你那把弯月弓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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