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
刑曜难得坚定了想法，在天后多次劝解中坚持要和离，天后都劝不动，其他人自然也不再耗费口舌。
星岚和梨落照旧住在茉疏宫，还带着襁褓里的小丫头，刑曜为三女取名阳雁，意为鸿雁在云。
问及此后身无神职该如何养育三个孩子，刑曜用湿冷的毛巾敷了敷红肿的眼眶，笑：“同以前那般去守魔渊。”
“去北海？”江月笙骤然抬高声音。
星岚闻言微微一颤，显然是忆起梦里的场景，眼中泛着水光，抱紧母亲的胳膊：“阿娘，不要去北海！”
刑曜心下一动，去将女儿揽入怀中，手指点着她的额头。
“不去北海，我同春神帝君说好了，去浮玉山，阿娘昔日的战友都在那里，四季如春，你不是最爱同春神帝君种花吗？”
“而且来往天宫也方便，待弦姝和芜泽成婚的时候，也好回来观礼。”
“当真？”梨落先亮了眼，欢呼一声：“芸泽神君跟我抢二咪的时候总拿浮玉山的桃子馋我，以后能天天吃？”
“吃得你小肚子圆圆滚滚。”刑曜笑着去弹她的小脑瓜，小丫头笑得甜，只抱着母亲的胳膊一遍遍念叨：“好呀好呀。”
晚间孩子都睡了，刑曜摸出一个玉镯塞到江月笙怀里。
她连忙往外推，被对方按着直接扣到腕上，视线落下那块疤上，眸间闪烁着细碎的光，难掩心疼：“上次是我过分了些，寒了你和孩子的心。”
江月笙想说这其实不是为了牵制林螭而落下的疤，但她不给自己机会，便用温热的手覆上，轻叹：
“自那日回去，我就日日在想你的话，原是当局者迷，我竟还帮他说话。”
江月笙听得仔细，只听她将那日战斗中涌上脑海的记忆道来，青华当年扣押法器，本意要使赤帝座下由刑曜带领的赤羽军全军覆没，好借此削弱赤帝。
二人似乎曾有仇怨，就连青华接近刑曜，也是为了赤帝。
可青华没想到自己真的付出了一颗真心，他真心相求遭到赤帝反对，更是因此对赤帝起了杀心。
至于赤帝勾结魔族的罪名，大抵是因为魔尊曾求过赤帝一件事，被青华抓住了把柄。
江月笙不用想就知道，魔尊向赤帝求死。
对于裴炀来说，死不了是一种折磨。
过往恩怨刑曜已向同为五方大帝的紫薇大帝上呈，紫薇大帝是墨芜泽的直属上司，不久前就从墨芜泽那里拿到了那几册账页为证。
她恨恨地咬手指，这家伙原来早就知道自家师尊什么德行，给她的账页都是伪造的。
说来那账页之上有几分幽冥味道，墨芜泽解释说自己带着它去冥界查过案。
江月笙觉得没那么简单，容不得她细想，翌日宫内天雷久久不散，劈了几十下。
听刑曜说，这是有仙触了天规的雷罚，天罚当下不便启程，她的行程往后推了推。
这一推，不知怎的就把天后推开窍了，张罗着办个小宴给刑曜祖饯。
席上花酒颇香，江月笙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视线逐渐蒙了雾，起身到院里清醒一番，却觉得身上似乎有火在烧。
【喝酒必下药，宿主你要完蛋。】系统在脑海里冒出声音。
江月笙这才回过味来花酒本不该这么烈。
她掰着手指数了数自己的仇人，无论怎么算都只能落到林螭头上。
冥公主搅乱他的家，他就让她婚前失贞，届时冥界也不好怪罪，只能立正挨打，除非要她以死谢罪。
她还是高估了林螭的下限，眼下情况要么寻一个男仙，要么寻一个医者。
傻子才选第一个。
她运转体内坤灵之气将药效压一压，勉强让面色不再灼热，快步往回跑去，墨芸泽应该有此类解药，去找他也不怕被人落下口舌。
心情一激动，药劲儿再度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脚下绊了石子，毫无防备地跌倒。
“什么人？”一声厉呵。
江月笙记得此处是天宫唯一仙迹罕至的地段，与冷宫连成一片，众仙觉得晦气，繁茂的草地不知独自行过多少枯荣。
偏偏墨芜泽在这里。
她慢悠悠起身，脚步凌乱仿佛喝醉了酒，被人扶了一下。
“喝酒了？”他皱紧眉头。
火焰噼啪声刺破耳膜，她眨着眼清亮了视线。
目光落在火盆前的两块牌位上，黏糊道：“给他们烧纸做什么？”
“习惯了。”他淡淡答，明灭的火光照亮半边侧脸，轮廓硬朗分明。
习惯了，不过是跟着她短短五年，就习惯每年记住这个日子给她父母烧纸了？
江月笙想笑，热浪翻涌灼得双颊发烫，面上肌肉狰狞，比哭还难看。
墨芜泽去摸她的额头：“你到底喝了多少？”
江月笙躲开，半跪在地上，捡了一块碎木板咬破手指写下自己的名字放到火盆前。
“他俩早投胎去了，你不如烧给我。”
木牌之上血淋淋的“江月笙”三个字在火光间若隐若现，竟有几分阴森诡异。
“我死后，可没有人给我烧纸，只能做工赚钱，连处阴宅都没有呢。”
说着可怜兮兮的话，她却撑着半边脸，勾唇笑盈盈，双眸间映着火焰，捡起一沓纸钱丢入盆中，去看他的反应。
该说他根本不知作何反应。
墨芜泽面色沉沉，去握她的手，“以后不会了。”
她弯眸，不会什么？不会抛下她，不会不管她的生死？
“不需要了。”她答，揉搓一番发烫的脸颊，“在这之前，先脱下衣服吧。”
如墨的眼眸里满是惊诧。
江月笙直接上了手，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他伸手去碰，炽热的烫灼烧指尖，才瞬间了然，指尖丢出一个结界将二人笼罩。
“谁干的？”
她听见他的胸腔不住地颤动。
抬头张嘴去咬他的脖颈，落下淡淡的齿痕，声音含糊：“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她抬手按住他的肩，稍加用力便顺势将其推倒在夜露正浓的草色间，意外听到他闷哼一声，又渐渐缓了呼吸。
盆中火焰渐息，风卷残灰，火星似萤火纷飞，落入黑白交叠散落的衣摆间，似一场灰色的雪。
视线逐渐模糊又回笼，她以额头相抵，熟悉的脸，熟悉的呢喃。
“笙笙。”
她无数次听过的呢喃，从未想明白那般清朗的嗓音是如何这般克制又缠绵。
可惜白驹过隙，当了八百年神仙的墨芜泽又怎么可能是脆弱的凡人江寒呢？
指尖拂过他的背脊，手下一片湿润，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她抬眼借着沧桑的月光去看，是深红的血。
一瞬间许多疑问涌上心头，被热切的吻生生压下。
待风停时，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去捡满地衣物。
当一回傻子也挺爽。
炽热的手掌去揽她的腰，清冽的雪松味道扑了满鼻，肩前垂落的青丝绕的她背脊发痒。
“我本是要去找你的。”他的嗓音喑哑。
本是要去找你的，所以久久不医，等哪天累倒了、垮下了，能向天君告假了，暗自下凡去。
去找她。
“可我有几个十年呢？”她拢上衣衫，看他眼神动容，黑暗中激起一阵浪涛。
“我是凡人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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