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谢女救檀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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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当时我真的要被吓死了！”巧心捧着一杯热茶，牙齿还在微微打颤，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全身上下起了一层薄薄的寒栗，“当时殿下就这么冲上去，我多怕她一个没刹住脚直接冲下河去，又或者是跟着秦王殿下一块掉河里去，你知道的，秦王殿下那样的体格......”
“咳咳咳......”巧心还要再说，却感到喉咙一阵瘙痒，连着咳了好几声。
蕊心不耐地拧起眉，挖苦道：“好啦好啦，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殿下那边应该快好了，顺便叫大夫过来帮你看看。”
蕊心阖起门走过游廊，看见垂花门几个家丁仆妇聚在一块说着些什么。
“哎哟这么惊险！老天爷！”一仆妇捂住胸口，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可不是，秦王殿下落水之后，大家都被吓傻了，”一个家丁道，“还是看到公主殿下追着河水跑，大家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追了出去。”
清河水汹涌湍急，不复平日的清澈，水面如同一条不断翻滚的黑龙。赵简骤然落到深水，险些被拍晕过去，呛了好几口水才恢复神志。
他稳住心智，在一个巨浪袭来前，深吸一口气往深处一扎，凭着记忆的方向往岸边游去。
水中难以视物，他摸到被搅碎的水草变多，估摸着距离往上潜，河岸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又一个汹涌的浪头将他推向漩涡。
如此反复几次，赵简力有不逮，小腿亦隐隐抽痛，他知道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
他依托着风浪的力量再次上潜，这次距离岸边更近了些，但没有可依附借力的物体，始终还是不行......但是这次他在被巨浪吞噬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在河岸边疾跑的身影，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姜月猛地往前一扑，半个身子入了水，一把攥住赵简的手腕，另一手握着把刀身尽数没入河堤石缝的匕首，“我抓住你了！”姜月听到自己心里这样说，终于感到心脏重新跳了起来，同时一股强烈的酸意涌上鼻腔，她咽下喉头零碎的哽咽，又默念了几遍，“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赵简回握住姜月的手掌，感觉到她手臂在发颤。
巨浪此时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寸寸地将姜月往下拉，同时她也感到回握掌心的力度慢慢变轻，冲力让姜月感觉到身体要被撕裂成两半，但此时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心里不可言状的剧痛，“我不允许你放手！我不准你死！”
“哎呀呀，然后呢然后呢？”又一仆妇焦急追问道。
“咳咳。”蕊心轻咳两声。
那几名下人收了声，默默散了开，只是望向蕊心的眼神充满了崇敬，还有几分探究。
蕊心来到西厢房前，看诊的大夫正在写方子，姜月坐在交椅上与文氏说话。
“幸好没有什么大碍，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文氏十分后怕，若不是姜月千钧一发拉住了赵简的手，要不是孙桢等人及时赶到，众人四手八脚地救回大半子身子已经入了水的姜月......只怕这时，青州已经被掀翻了天。
姜月试着轻轻动了动右臂，筋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文氏慌忙向前查看，想要碰又不敢碰的样子，“怎么样？是不是疼得厉害？要不要再叫大夫施针止痛？”
“不必了，比方才已经好多了。”姜月宽慰道。
文氏又看了看姜月被包扎起来的左手手掌，心疼道：“这样深的划痕呢，要好生将养的，别留下了疤痕才好。”她望了望在外头叮嘱蕊心的大夫，对姜月说道：“殿下放心，这是青州有名的时大夫，医术了得，做事一向有分寸的。”
姜月自是知道的，那女大夫问诊之时见到姜月手掌伤口时眸光微闪，却也没有多言，也省得她暗中提点了。
回想起最后那一刻，姜月也是心有余悸。
孙桢等人赶到后几人搭了一把手，赵简臂力腰力俱是一流，稍一借力便靠了岸。姜月也是那时趁乱将手中的匕首扔下清水河，谎称手掌的上是借力树干时所伤。
“秦王殿下上了药已经歇下了，”文氏起身告辞，“公主殿下也快好好睡一觉。”
赵简除却少许擦伤和因剧烈运动后的虚脱，并无其他大碍，他在床上闭目养神，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心睡眠。
他举起右臂，张开手掌，又虚虚握住，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时他几乎要放弃了，但是她是怎么说的？她说不准自己死，她好大的口气！
一转脸，赵简被铜镜里自己荡漾的笑脸吓到了，他在傻笑什么？
尽管没人，他还是轻咳一声缓解了自己尴尬，回想正事。
那时河水湍急，她竟然可以咬牙不放松，他没想到她看似孱弱的身子竟然有这样大的力量。
不过，他知道某些人在紧急关头可以激发出远超本身的力量，更何况，她手臂连抬也抬不起来，恐怕伤得很严重。
这究竟，是属于哪种情况？
赵简又想起某一两个瞬间她灵动的眸子，心思一动，将前前后后关键人物过了一遍，撑起身子来到案前，一展宣纸，须臾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传来扈从：“将信送给定国公府给二爷姜峻......不，捎上几瓶青州佳酿，送到醉仙居，亲手交给姜峻。”
扈从走后，赵简对站在窗前的鸿影低声道：“你说，她是她吗......”
而在上药的姜月同样也是心绪难安。
蕊心看着姜月红肿的关节，觉得简直是触目惊心，倒了药油在手心搓揉发热，“殿下，这太危险了，你又何必......”
姜月回首，若有所思道：“蕊心，你不懂......啊啊啊！”她咬牙忍痛，“轻点轻点轻点！”
蕊心知道姜月自小习武，一贯能忍痛，现在这样叫出来，怕是真的伤得厉害。
“大夫说得让淤血排通。”虽然不忍，她却没有减轻手中的力度。
为什么会救赵简？在那种时候，姜月根本没有想为什么，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来由的心慌。
因为她意识到这好像是一种本能。
不！根本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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