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
建京的夜晚有着别样的热闹,那酒楼和勾栏瓦舍遍布的商街上灯火通明,其间锣鼓阵阵,丝竹管弦不绝于耳。更夫行走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敲响着三更天的梆锣,口中时不时地重复着那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里的寂静将他的声音拉长,昏暗的街巷里,更夫眼角的余光掠过了一道白影,他下意识定睛望了过去,月光下的屋顶空荡荡的,上面什么也没有。
年轻的更夫想起了那些代代相传的志怪杂说,故事里的那些鬼怪们总是会深夜里出没。他吓得冷汗直冒,没来由地打了哆嗦,随即赶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动作僵硬又快速地往前跑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城墙上守门的士兵悄悄打了个哈欠,只觉得今天夜里的风一阵又一阵的,他的视线里飞过一个白点,他赶忙揉了揉眼睛站在城墙上扫了一圈周遭,回应他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
许是眼花了吧。他心想。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此却浑然不知,她始终落后半步跟着款冬,二人轻车熟路地出了城,有了前车之鉴,她们一路上步履不停地回到了家门口。
她们的家在京郊,那儿有个乐游山,山下有个乐游村,山上有个被荒废了许多年的园子。这园子一直无人问津,甚至山下的村民都不知其归属于谁。直到四年前的某一天里凭空出现了一伙人,将这园子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个干净后便大摇大摆地住了进去,第二天门外就挂上了“本草堂”的牌匾。
起初这儿虽对外宣称是个医馆,但一开始却鲜少有人问津,一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村民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二是现如今大夫们的收费都不低,如果不是有什么大毛病的话,普通的小老百姓们一般都不愿轻易去看大夫。但很快,居住在山下的村民们就发现这新来的大夫不仅医术高超,还为人善良颇好说话,最主要的是收费也不高,有时哪怕村民们拿来些粮米野味抵诊金他也招收不误。于是慢慢地,来看病的百姓越来越多,随着病人的增加,大家又惊奇地发现,无论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来了本草堂,坐在了本草先生面前,他就能有医治的法子。只要照着他给的方子吃下去,就没有好不全乎的病。
然而除此之外,村民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本草先生他那能从阎王爷的手里抢人的功夫。上次村西老王家的小儿子落了水,眼见着就要不行了,当时本草先生恰好经过,当即便冲了过来对着孩子一通敲敲打打,周围人还没看清楚他看了什么呢,原本奄奄一息的孩子就在他的手下咳了两声,“哇”地吐了一大口水后便睁开了眼睛。
那次以后,本草先生那“神医”的名号就在这附近传开了,眼瞅着这名声是越传越广,就快要传到城中那些达官贵族的耳朵里了,结果那些听到了风声的贵人们派了家丁来过来一探虚实,就见那本草堂里的大夫,从传闻中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姑娘。
山下的村民对这姑娘并不陌生,她是本草先生的弟子,他们亲切地唤她“解离娘子”。
于是趁着那些家丁失望而归的时候,有人悄悄地询问起本草先生的去向时,解离低头认真地写着药房,手上动作不停:“师父他忙着带孩子呢。”
“什么?本草先生成亲了?”问话之人拔高了音量,满脸惊讶。
解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她将写好的方子拿在手里晾干了墨迹后这才连同着解释一道递了过去:“我师父没有成亲,孩子是他捡的。”
随即她话锋一转,开始嘱咐一些用药的注意事项。
于是隔天,整个乐游山便无人不知本草先生捡了两个孩子回来的这件事。有人好奇孩子的来历,但本草先生却只说是在行医的路上偶然遇见的,他见稚子可怜,心下实在不忍便索性将她们都带了回来。至此,他将医馆彻底交由解离打理,自己则是专心致志地开启了养娃模式。来看病的村民们撞见他在院子里给两个孩子读书启蒙,什么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类的,村民们虽不懂这些,却也多少明白识字的好处。有那胆子大些的上前试探地询问可不可以将自家的娃儿也送来,表示只要能识几个大字儿就成。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个个欢天喜地的回了家,第二天大小不一的孩子们便被送到了本草先生的跟前,迷茫地挠着脑袋。
虽说本朝科举取仕面向的群体比起前朝放宽了不少,但是文化教育到底没有精准落到每一个村子每一户百姓家里。许多百姓家里给不出每月要送给先生的束脩,本以为自家孩子就要这么大字不识的长大过一辈子,这会儿一听说跟着本草先生读书不需要束脩,哪有不送来的道理?于是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把自己的孩子往山上送,眼瞧着山上的孩子越来越多,本草先生索性大手一挥,带着几个徒弟又拾掇出来了一间亮堂的大房,自己动手打了几只桌子和椅子,往那一摆就成了村子里那些孩童们的学堂。
而本草先生,也因此成了这乐游山上颇受村民爱戴的善人。
只是此时的款冬,临到了家门口,望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心里只要一想到村民们口中的那个大善人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就发怵,她的模样甚至比她刚刚面对方明游时还要紧张不少。款冬轻手轻脚地向门前靠近,随即侧首和一旁的师妹对视了一眼,她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师妹了然地点了点头,还没等款冬做出什么反应,她纵身一跃,眨眼间就出现在了门那头。
款冬还保持着刚刚对视的姿势,那句“先听听门后的动静”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使得她茫然地眨了几下眼睛。
原本紧闭的大门在款冬面前“吱呀”一声被打开,师妹站在门后,模样庄重又认真:“师姐,门我已经打开了。”
款冬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的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谁让你开门了?”
她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师妹面色无波回答得飞快:“不是你先前在那户人家门口说的吗?”
款冬闻言,再次飞快地眨巴眨巴了眼睛,脑海中的记忆被分门别类,她轻而易举地就找了不久前孙嬷嬷家门前,她和师妹对视时她自己说的那句话:
“看我干嘛?难道是要我开门吗?”
款冬一时语塞。
“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吗?”师妹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追问道。
“你做得很好,郁李。”回答她的并不是站在她对面的款冬,这声音来自她的身后,听上去中气十足,听上去好似嘉奖。
郁李转过身,不带丝毫情绪地回答道:“谢谢师父。”
款冬绝望地望了望天
有的时候她真得恨郁李是块迟钝的木头。
一时间款冬进退两难,她索性一把摘掉了脸上的面巾模样从容地走了进来,她将大门仔细关好后这才面对着来人扯出了一抹礼貌又夸张的笑容:“好巧啊师父,这么晚了你也还没睡啊。”
本草先生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头,他说:“不巧,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们两个的。”
款冬听出了师父的言外之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也有那听不出弦外之音的,此时回答得飞快:“师父夜里风大你不要待在外面小心着了风寒伤了自个儿的身体。”
郁李不带丝毫感情的关切话语如同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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