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困珠
商桑一见到那道人便顾不上二人。松开手惊喜道:“道长认得我。”
心想这道人果真有些本事,不是青霜口中江湖骗子,也并不如同传闻间那般疯癫。
“哎,岂止认得郡主。”
道人眯着眼笑了笑。“贫道此行下山就是为了郡主而来的。”
商桑一愣,猜想眼前人是否知道自己重活一世的秘密。
李鸠也愣住了。
他往前跨一步,拦在商桑身前。“哪个正经清修的道士这样饮酒,此人定是个江湖骗子。”
那道人面无惧色,哈哈大笑。
“饮酒就不能修道了?”
一身红衣,头戴珊瑚的侍女上前:“世子息怒,许安道长的确道行高深,不过行止随心些。”
李鸠看着他,微微扬起下巴,眉头紧皱。
“如何证明。”
却见那道人抬手挽袖,掐指一算。
“观你命格之中,水波微澜,殿下三岁的时候落过水吧。”
商桑望向李鸠,见他点点头。
“殿下八九岁时有一小劫,不知是伤了手还是折了腿?”
李鸠神色稍霁。
倒是商桑怔住,那年在尚书房,他与三皇子起了争执,趁着大太监不在的功夫,两人扭打做一团,备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殿下脸上挂了彩,李鸠也没讨到好,当晚回到府中便被定北侯打断了腿,足足养了三月才好。
“那也不能证明......”
“非但如此,世子命中还同郡主有一段姻缘啊。”
道人指了值商桑,晃了晃手中酒壶,空荡的葫芦泛起轻微回响,往里边一望,快没酒了。
这......商桑虽心中偏向道人确有几分本事,可皇上赐婚二人,京中人尽皆知,难以让人信服,她望向旁边的人。
却见李鸠长眉舒展。“方才是本世子唐突了,道长果然道行高深,料事如神,这点钱道长拿去买酒。”
他随手拿出一锭金子。
“不过彩云易散琉璃碎,世间好物不坚牢。”道长摇头叹气。
“你这是何意。”
李鸠脸色一变,自己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还未有过不称心之事,这道人张口便是他婚姻不顺。
许安道:“世子是听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世子和郡主皆出身高贵,如日月之辉,可惜姻缘二字,以相和为美。且论八字,男命带煞,女命多柔,郡主其性柔顺,然若遇风流多情之人,恐难承其情之多变。”
此言一出,商桑呼吸一滞,几句话几乎是说尽了自己前世的那段姻缘。
萧良垂了垂眸,他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可如今......
“来人,将本将军窖中珍藏的美酒拿来,装到道长葫芦里。”
“你。”
李鸠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哪是什么得道高人,分明是两个人串通好了,在这里等他。
商桑不知到这两人在较什么劲,见二人又要起争执,赶紧横在二人之间。
“道长可知我......”
她只说了半句,许安却点点头,摸了摸胡子,郡主身上有常人未有之机缘。
“不如随贫道到道观修行。”
此语一出,三人具是一惊。
“哐当。”
是李鸠砸了手边四方几上的一个蓝釉花鸟长颈瓶。
一边吩咐随行的侍从。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将这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给我打出去。”
一面拉着商桑就要走。
“别听他的,这牛鼻子老道摆明了是个江湖骗子,刚刚一番说辞不过是与萧良串通好了,他是知道我们之间婚约的。”
什么修行?这人张口便是对自己的诋毁之词,李鸠算是看明白了,萧良此人看着沉默寡言,内子里却不知有如何多的心思。
萧良亦有几分惊异,劝商桑三思。
“你还装。”李鸠咬牙。
“这”
听了道人的话,商桑愣住,垂眸思索,最后点了点头。
“请道长收......”
话说一半,一双手将她揽过。
“走。”
李鸠冷着脸,拉着商桑出了门,将她塞进停在将军府前的宽大马车。
商桑挣扎不开,回头道。
“道长。”
她有正事要问,不想李鸠胡搅蛮缠。
许安跟了上去。
“道长留步。”
萧良拦在门前。
“这件事往后还是不要再提。”
道观修行清苦,商桑只要当她锦衣玉食安稳无忧的郡主便好,他想。
许安笑了笑,将壶中所剩无几的酒一口饮尽。
“人是无法左右他人命运的,将军,你在边境长大,也该知道,沙子越是要握在手心,流逝得越快,珍贵的花瓶越是想护着,越容易碎。”
许安绕过四方桌上放着的美人耸肩瓷瓶踱步离开,身姿硕长的人独留前厅,望着道人离去的背影,不知想些什么。
将人塞进马车,不等那人有所动作,李鸠亦迈步而上。
商桑后背碰到车架,闷哼一声。
“回府。”
桐木车轮滚动,街道,铺子,来来往往的人群,外面的一切景物都开始倒退,如同二人的感情再回不到昨日,商桑看着赌气般倚在车窗前的那张侧脸,眼睫比寻常女子还要长上几分,不自觉的颤动,在阳光下尤为显眼,漂亮得如同工笔描绘。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又怎会看不出他此刻的愤怒,只是她不会再自作多情,以为是因着自己,李鸠在意的,到底不过自己十几年顺风顺水恣意潇洒的人生中突然有个人告诉你,说“你不行”,简直,是奇耻大辱。
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
回到王府。
从大门处走出的青霜迎了上来。见到二人,脸上挂起笑。
“郡主今个儿怎么同世子一同回来的。”
一面与一旁的青苓对视一眼一面道。
“我们正准备去应府接您呢。”
却见李鸠面无表情,声音没有起伏。
“送郡主回房。”
两人这才觉出气氛不对,困惑的看向郡主,两个人连忙低头回道:
“是。”
王府一处房间,一人斜靠着玉屏式扶手椅,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悬空,食指与中指之间转动着一个玲珑茶盏,神色不明。
身形粗矮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
“回殿下,我们今日的确实看着郡主走进应府的呀。”
纤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边的黑漆彭牙四方桌。
地上的男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只听见一声脆响,那个淡青色茶盏被放到桌上。
他打了个寒颤,惊出一身冷汗。
“今后凡是郡主想要出门,一律不允通行,无论是哪里。”
“若是见到有道士打扮的来到府中......”
他顿了顿。
“一律打出去。”
地上人连连磕头,领命而去。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往外走的人一个踉跄,声音粗犷低沉,微不可察的颤抖。
“是。”
商桑回到房中。
青霜有些奇怪二人方才的表现,却没放在心上,虽是夏天,抵不过山雨欲来,晚间风凉,走向大红酸枝的八宝纹柜门处取了件杏色薄衫,想给商桑披上。
“郡主不是去了应府,怎么同世子一道回来了。”
左右两人有了婚约,她乐得见郡主同殿下走得近些,不过有意打趣一番。
却在给她披外衫时不经意瞥见几处红痕。
“呀。”
她惊呼一声,连忙查看。
“郡主,你受伤了。”
商桑抽回手将袖子拉上。她从粗糙的树皮上滑下,又往枝叶错杂横生的花丛中走,皮肤难免破皮划伤。前几日都藏得好,只因今日衣衫单薄,被人瞧见。
“无事,一点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
她又想起给她上药的人,心中掠过刀剑光影,少年人拔剑杀人的情形浮现在眼前。
青霜见她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打开门就要叫人去唤大夫。皮外伤倒是其次,郡主脸色这般难看,不知是什么原因?
商桑拦住她。
“无妨,我不过有些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青霜只能掩了门,退了出去。来到外边对着扫洒的,喂鱼喂鸟的,轻声说话的各个小丫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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