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诀别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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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燃尽之后，是盛大的荒芜。
万籁俱寂，只有胸腔中的情愫在回响。
靳淮铮推着奶奶的轮椅，沿小区的行道，陪奶奶饭后散步。奶奶这几日念叨过郁书悯，此刻又问靳淮铮，“去年悯悯还过来的，最近没见到她，还有点想她。”
“奶奶。”靳淮铮温声回她，“她最近要忙着考试呢，今年就我们一起过吧。”
岁暮的老人似风中残烛，靳淮铮看在眼中，如有玻璃渣在心中滚过。
他怎么可能不知晓奶奶的身体状况，医生也跟他说过，幸运的话，还能撑个一两年。
不知不觉，他们走至小区入口。
靳淮铮准备折返前，先弯下腰，细心地帮奶奶整理披在身上的毛毯，跟她说：“而且我和商仪要订婚了，以后也会多一个人陪我们过年。”
他也知道。
奶奶是为了他在撑着。
父母去世的那年，她眼睛失明，求生欲望降低。可她看着孙子还那么的小，又舍不得留他一个人，就配合治疗，好好地活下去。
靳淮铮告诉她这个消息，是想让她安心。
奶奶，你已经知晓我过得很幸福，也知晓未来还会有人陪我，让我不再是伶仃一人。
“好好好。”果不其然，奶奶笑着拍拍靳淮铮的手，发自内心地为他开心，“商仪这孩子，和你一块长大，也算知根知底，你以后可不要辜负她喔。”
他看奶奶展笑颜，红着眼眶点头应好。
而后他直起腰，准备推着奶奶回家。突然有车灯直射过来，令他不由自主地回身看去，当他看到郁书悯从车后排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倍感意外地愣在那儿。
时隔多日再见，无话不谈的两人仿若回到初次见面，相顾无言，尴尬，以及不知所措。
“我有东西落在你家了。”不是借口，她走得匆忙，把自己的身份证给落在卧房床头桌抽屉。但她年后要去崇南参加考试，必须回这一趟。
靳淮铮一言不发，亲自过来给她开了门禁。
知晓她的心意之后，他变得无所适从。以前只顾着对她好，倾尽所有也无妨，现在他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把控分寸。
“其实，你跟叔叔说一声，叔叔明天会送到靳园，不用多跑这一趟。”夜深，他担心小姑娘一个人会碰到危险。
殊不知，这话落在郁书悯耳中，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冷着脸，说：“我拿了就走，不会待很久。”
非要跟她把距离划得那么清楚吗。
但她又情不自禁地难过，他这人即便是假婚姻，都会扮演好这个角色，对那个女生负责。
“我不是这个意——”
奶奶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喜出望外地喊她名字，打断了靳淮铮未说完整的话。
郁书悯也没有兴致听他和陆商仪的事情，同他擦肩而过后稍微整理情绪，拎起笑跟奶奶打招呼。
后来回家的路上，郁书悯跟在旁边，从始至终没有看靳淮铮一眼，专注地跟奶奶聊天。而靳淮铮亦没有插一句话，显然不似从前。
郁书悯没有拖泥带水。
她上楼翻找到自己的身份证，一刻也没有停留，匆匆下了楼。
她站在最后一级台阶，抬眼便能看见默然坐在客厅沙发的靳淮铮。
预感他将要看过来，她下意识地别过头，视线无意擦过壁炉上的画，她敏锐地发现画框变了。
她愣了片刻，胸口闷气开始悄无声息地发胀。
她指尖不自禁地嵌入掌心，转头凝视他，“你看过那副画的背面了？”
事到如今，郁书悯依旧紧张。
甚至想过，可能是阿姨帮忙更换的，他还不知道。
但，靳淮铮回答得直接：“看过。”
氛围陡然变得微妙，空气里悬浮的尘埃仿若混入强有力的胶水，连带着她呼吸有过一瞬的停滞。
她走下楼梯，走向他的每一步都耗尽她残存的心力，直至在他面前停下。
随后，在他的注视下，她忽然伸手拉掉落地灯的开关，偌大的客厅顿时陷入昏暗。
她的声音，也是在那一刻响起，落在他耳畔，“那你是怎么想的。商仪姐跟我说了，你和她的婚约并不是真的，不过是敷衍长辈的缓兵之计。”
她关掉灯，是害怕看到他冷漠而决绝的表情，更不想将自己的狼狈毫无遮掩地显露出来。
当然，她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她已经勇敢过一次了，结局怎么样，她都接受。
从喉间滚出的话语，温柔又沙哑，磨过她心口，才发现还披着伤人的刺，“悯悯，对不起。”
明明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可亲耳听到的时候，锥心刺骨的疼险些叫她覆灭。唇舌间似乎含着玻璃碎片，说一个字就划她一下。
“原因呢？”
“你是觉得我年纪小，不够成熟？”大概是她心中早就经历了一场风暴，此时的口吻更像历经风霜后的泰然，“靳淮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不是什么三分钟热度。”
“是，你是比我大很多，可我现在也十八岁了，我会长大的。”那种无能为力的苦涩再度涌进她碎裂的心骨。
靳淮铮认真聆听着，在听到她说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的时候，讶然抬眸。脑海里在计算着，那是多久了，可他都不知道。
他借着窗外月，看清她盈盈泪眼。
愧意与无措化作奔腾的潮水，漫过胸腔，似要将他溺亡。
他同她对视，终究，还是心软地用手背帮她擦拭掉流下的眼泪，温柔地劝她放弃：“可是悯悯，你长大的同时，叔叔也会变老的。”
“况且——”他唇边轻掠安抚意味的弧度，“我是你叔叔，悯悯，这不合礼法。”
“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啊。”一滴滴夺眶而出的泪沾湿他的指腹，喃喃自语，“我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靳淮铮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悯悯，你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会遇到更好的人，也值得更好的人。”
她很好。
好到，是靳淮铮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有很好的家世，很好的样貌，甚至学业和工作都未来可期，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值得被人全身心地爱。
而他呢。
只有奶奶。
还有父母之死的仇恨压在他心里，以及同靳镇北达成的一场豪赌。他常常陷入自我怀疑，他这辈子真的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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