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升职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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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月亮高悬，季折玉躺在床上心里默数，在数到一时，一双冰凉的鸟爪踩过他的脸。
接着就是“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
他沉默地睁开眼。
自从有了人形，笨蛋山雀就一定要在床上睡觉，还强迫他也一起睡。如果不是她习惯睡觉变回原型，他早就逃出执法神殿了。
但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季折玉在心里默默叹气，重新闭上双眼，听到房顶传来高兴的“精精”叫后，没多久就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他又被冰凉的鸟爪踩着脸蹦上枕头，季折玉不是很懂。
以笨蛋山雀的能力，她完全不需要用他的脸做跳板，也能降落到枕头上吧？那为何她每次上下床，都一定要踩一脚他的脸？总要上下床，她为何不睡在外侧？
哪怕心里想得再多，表面上季折玉睡得极沉，哪怕有山雀叼着他的长发盘成一个小圆窝，躺进去翻了好几次身，还把他另一部分头发盖在身上当被子也没有动弹一下。
“季折玉，季折玉……”
笨蛋山雀小小声叫他，季折玉一动不动，如同陷入沉睡，醒不过来一样。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发出声音，被胖鸟发现没有睡着，那就要被迫给她梳毛，直到把她哄睡着了，就像每晚刚上床睡觉时那样。
季折玉很疑惑地思考，为何他在和胖鸟的斗争中，总是处于下风呢？
一定是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他不得不让着她。
……
两个多时辰后，天色浓黑未亮，季折玉就已经做好准备，绷住了自己的表情和动作。
没一会儿，一双冰凉的鸟爪踩在了他的脸上。
翅膀扇动的声音过后，太阳升起，伴随着每日同时响起的鸟鸣。
“精精精精精——！”
季折玉抱元守一，双手置于腹上，紧闭双眼，呼吸平稳而有节奏。
不多时，冰凉的鸟爪又踩在了他的脸上。
“季折玉，季折玉，你醒了吗？”
笨蛋山雀站在他脸颊上，盯着他眼睛问。
季折玉心神合一，纹丝不动。
看着胖，但其实很轻盈的笨山雀在他脸上跳来跳去，还用翅膀拍了他好几下，但是他都没有给出反应。
最后，胖鸟放弃了，窝在他脸边打起了瞌睡。
季折玉还听到她小声抱怨：“枕头还是不够软，哪里有跟我的羽毛一样软的枕头呢？”
已进入无我境界，季折玉平静地想，很好，今天晚上，他又要换一个枕头了。
……
又过了两个时辰，胖鸟的鸟爪动了动，季折玉调整状态，假装自己睡着了。
胖鸟先是从他脸侧爬起，扇扇翅膀，大声鸣叫：“精精精——！”
季折玉用上这些天领悟的演技，睫毛微动，在胖鸟跳到他脸上大声问：“季折玉，你醒了没？”的时候，睁开眼睛。
“醒了。”
他平静地等胖鸟先啄了一会儿他的头皮，才把她接到手中，熟练地给她顺毛。
“我要不要抹点油？”胖鸟的小眼睛里又散发着笨蛋光芒：“今天可是我的升职宴，我要闪闪发光！”
她激动得侧躺着拍翅膀：“我的亮相一定是最棒的！到时候你配合一下，只听天边一声巨响，我便闪亮登场！”
季折玉非常平静：“跟脚与原型很重要，故而你今日必须维持人形。”
以他对笨蛋山雀的了解，不能用原型，她就对排场不讲究了。
果然，白团子瘫软下来，百无聊赖地道：“行吧，你安排吧，只要我的职称是山雀长老就行。”
完成梳毛，又给她喂了点食物，胖鸟变成人形，很乖巧地坐在梳妆镜前。
季折玉手法高超地为她梳起一个双环高髻。
“你的相貌过于绵软，对他人的震慑不够，故而在挑选发饰时，应当选些有棱角的金饰。发型要梳得高些，这样能显得你不好接近，免得被人欺负。”
也显得她聪明一些，免得被人看出她笨蛋的本质。
弄好发型，季折玉催她去换衣服。
“按照你的喜好特制的，颜色很多，只是衣摆不能过长，否则轻易便能被人看出你的原型是鸟。”
那是一套大袖衫带披帛的长裙，以红为主色，搭配着各色花纹，又以浓绿做腰带，看着很有气势。
这个裙子的颜色，比她身上的颜色还多！
安秋立刻就被新裙子收服了，她高高兴兴地换上，一出隔间，就看到房间里站满了人，穿衣打扮还都一样。
季折玉传音问：“哪个是我？”
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多天，安秋自信地指出季折玉本尊：“就是你了！”
季折玉欣慰地笑了，颇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满足。
他走过去伸手拉住她，但熟悉的高度令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你又没穿鞋。”
季折玉肯定地判断，接着又有些头疼：“做人不能不穿鞋，回去把鞋穿上再出来。”
安秋很认真地告诉他：“爪爪踩不到东西的感觉好难受哦，做人一定要穿鞋的话，我就不做人了。”
说完，她好奇地看向大厅：“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算是我的好友，至少是可信之人。宴会开始前，他们需要先认识你。”
季折玉试探着问：“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何才肯穿鞋？”
安秋低头看了看他的脚，嗯穿着鞋呢。她又探出头去看了看坐在客厅的那几个人，嗯，也穿着鞋呢，这说明，做人真的要穿鞋？
可是她的灵光一闪告诉她，有人就不用穿鞋啊！比如魔教妖女，印度舞女，苦修和尚，讨饭乞丐……
等等，这些人的身份好像都不怎么好啊！难道说，她真的要穿鞋？
安秋抓了抓地板，整只鸟都陷入纠结。
走路本来就和山雀飞翔的本能相悖，再加上没有鸟爪抓地带来的安全感，她光着脚都总怀疑自己要摔，穿上鞋岂不是要一步一滑？
她试着和季折玉商量：“我会用灵力护着爪，反正也沾不上灰，所以也没必要穿鞋吧？”
季折玉把她往塌上按：“必须穿！一是容易暴露你的妖族身份，二是女子光脚不好，有些人喜好奇特，你会被人占便宜。”
安秋屁股一坐到塌上，就立刻把腿盘起来，跟季折玉讨价还价：“你打算上供什么求我穿鞋？”
心情复杂地看了看她，季折玉飞快地捏住她脚腕，拿起袜子就往她脚上套。
“上贡一双袜子。”
他语气略有些不平静。
面对这种让鸟强行穿袜的坏蛋，安秋就地一躺，开始疯狂踹他。
“呔！吃我一招鸟爪连踹！”
她是一点男女有别的意识都没有，双腿连蹬之下，根本没管自己的裙子是不是被掀起来了，又露出了什么不该被看到的地方。
季折玉瞬间放手，背过身去。
他稳了稳心神，才道：“你说得对，我的确应当上贡些什么，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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