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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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的辰时初刻,早朝已经开始了半个时辰有余。
盛夏的天里,总有那么几天是阴云压顶的。闷与燥无处不在,蜻蜓也当街乱飞。昨夜没有落下来的那场雨,虽迟但到,用不了几个时辰,便是暴雨倾下。
这样的天,显少有人外出。
宝馔街上,早点铺子的伙计正趁着客少打着蒲扇歇息,偶尔叫卖两声,语气也不如往日欢快,充满着懒与怠。
一个小乞儿若无其事地路过,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瘦瘦的,前一刻还一副要饿晕了的样子,下一刻就眼疾手快从笼屉中抓了两只包子。
也不嫌烫手,撒腿就跑——眨眼的功夫就叫人逮了回来。
这时,杀人放火“嫌疑犯”唐阮悠悠骑马而来,乔笙坐他身前,两人依旧共乘一骑,后边跟着锅底脸邵武和木头似的金吾卫。
朝臣的讨伐与攻讦声都快把屋顶给掀了,邵武却眼睁睁看着这位小祖宗翻身下马,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善心大发”,要救乞儿于危难。
只不过,小祖宗只负责发发善心,钱是他出的。
唐阮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全部留给了景山上的那对夫妇,眼下连块铜板都没有,面不改色地朝邵武伸了手。
“邵将军,借点钱,日后还你。”
邵武默默递上了钱袋。
唐阮付清了十只包子的钱,又捏了两块碎银给小乞儿,这才上马,哒哒回了唐国公府。
邵武尽职尽责地提醒:“……国公爷,官家急召。”
唐阮再次老母鸡张翅护崽似的护乔笙下马,“知道,本国公这不是顺路送夫人回府吗?”
邵武望一眼与宝庆街遥遥相对的宫门。
真是“顺路”!
单嬷嬷取了唐阮的玄色披风出来,唐阮不习惯顶着真容真面入朝见那些个同僚。
今日披风的系带有些不听话,唐阮拨弄了许久,有一条就是塞在袖管里挑不出来。
乔笙见邵武急得冒汗,他夹在唐国公与官家中间,办差也是不易。
遂走上前,按住唐阮乱扯一气的手,纤指一勾一挑,系带滑出袖管,又被温柔地打了个结。
入宫朝见,仪容很是紧要。
乔笙帮他把内折的披风高领翻出来,又并指平了平肩上褶皱,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去吧。早去早回。”
在城门前听见有人诬告唐阮杀人时,她也有过担忧,但见他一派风清云淡丝毫不曾走心的模样,她又把半悬的心轻轻放下。
朝中事,她帮不上许多忙,便不必显露出一副担忧状,害他在这多事之秋还要分出心神照顾她的心绪。
云层似乎又厚了些,不远处邵武的脸都有些模糊在昏暗中。
可站在她面前的人,半张脸都埋在高领之下,单看那双笑意满盈的眼睛就知道,嘴角一定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去。
这人分明生得一双再温柔缱绻不过的桃花眸,此刻更是眼角眉梢都染着笑,却是半分绵意柔软都没有,反而是炽热如朝阳,是这阴云密布中的一抹灿烂。
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更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令他陷入绝望。
仿佛从遇见他的那天起,他便总是这么自信、恣意、热烈而真诚地活着。
黑暗都遮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可当他穿好披风翻身上马、兜帽遮住了眼睛时,那抹灿烂的笑容仿佛刹那间就被揉碎了。
乔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她似乎能看到,唐阮眼底的炽热正在消散,逐渐冰冷、无情,又掺着点无奈与落寞。
这一刻,那个潇洒不羁的少年仿佛不见了踪影,她仰视着马上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第一次,对“唐国公”这三个字有了真实的畏惧之感。
只是多了一件披风而已。
唐阮还是唐阮,却与她所熟悉的那个唐阮,截然不同。
一直目送唐阮他们消失在了拐角,乔笙这才收回目光,抬步进了府。
马儿一路疾驰,在巍峨宫门前才蹄声乍息。
在马儿的噗噗响鼻中,唐阮把马鞭递给逢迎而来的侍从。
却在回身时抬了抬手,飞快地在掌中掠过一眼,轻嗤一声,这才大步迈入宫门。
虽是蒙着面,但从未有人怀疑过这是唐国公,仿佛他生来就是裹着披风的模样。
迈入朝堂前,唐阮下意识朝着地面拽了拽帽檐。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习惯的,仿佛从决定蒙面示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有意无意地做着遮掩的动作。
起先是为了掩饰他与李乾烨日渐相似的下巴,后来才品出些别的好处。
比如认识他的人很少,他随时都可以换上一身常服,扮成富贵人家的小公子,轻轻松松与百姓打成一片,嬉谈笑骂、随心所欲。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少了畏惧与提防,他与这凡尘烟火之间便多了几分真实。
而当他披上那件玄色披风,宛如套上国公爷的外壳。
行走之处,所有人都畏他、惧他,将他捧上那凄冷孤寂的高台,满目皆是戏,充耳尽是谎。
他是生来活在热闹里的人,孤独二字,最是可怕。
他割舍不下俗世烟火,也心疼阿兄在朝堂之上独木难支。便索性借这样一副假皮,硬生生将自己割裂开,笨拙地勉强求得个两全。
这些话他从来都憋在心里,谁都没说。
所有人都只当他是懒于应酬,这才套了个壳子,将自己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彻彻底底地分隔开。
却不知,他只是稍稍松了松身份给予的枷锁,留给自己,一点喘息的空间。
或许是说累了,又或许是留着一口气等着当面讨伐。唐阮进门时,朝堂出奇的安静。
唐阮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南宫炽。
路过曹兴时朝着南宫炽的空位挑了挑眉,曹兴立刻会意,飞快说道:“称病。”
自己称病不来,却找了一堆自愿当枪的人。
最先蹦出来的是站在列末的一位青年官员,年轻人,初入朝堂,最看不惯唐国公这种“仗势欺人”的滥杀之举。
再加上唐国公在坊间的风评向来不怎么好,他直接一个屎盆子扣下来,“义愤填膺”道:“官家圣明,依本朝律例: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唐国公一夜屠无辜百姓数十人,烧屋毁尸,行迹恶劣,望官家明察秋豪,为百姓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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