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雁门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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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

第一次进攻。

突厥骑兵自带着野性的嗜杀，成群冲刺的时候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城门上的守军规整好队形，在领队的指挥下不停地放箭以阻挡突厥人进攻城门的步伐。每一批弓兵的箭矢放出去就自动向后撤换上下一批，以保证箭雨的连续和密集。

源源不断的突厥骑兵向城门涌来，试图用人海战术一鼓作气登上城门。带头冲锋的总是第一个倒下，即使有骁勇者依靠自己的长兵将近身的箭矢都打掉大部，也总能在雁门城下被顾怀榆身边带着的精锐射中。再有勇猛的到了城下，守军便瞄准了朝他丢下大石头，砸个头破血流。

顾怀榆站在城墙最高处，凛冽的风不断吹割着他的脸。他接过属下递来的龙舌弓，抽出经由人细细打磨过锋利无比的箭，将由上好蛟筋搓成的弦拉满，瞄准了那个使用短兵器作战的参军，一击毙命。

顾氏嫡出的三兄弟，顾怀榆、顾逸明和顾梣，技艺都很好。剑术上顾梣棋高一着，挽弓是顾逸明略胜一筹。至于顾怀榆，剑术是大哥开蒙、后来拜了江湖隐者为师精学，弓箭则是二哥手把手教会、又无数次自己练习而成的。

他没有停歇，不断地接过随从递来的箭矢，精准地在人群中找到每一个万夫长、千户甚至是百夫长，在他们因为指挥而露出的破绽中干净利落地将他们射杀。这样的针对性能够最高效率地对战场做出影响。每成功射杀一个指挥者，就会有一小部分突厥士兵短暂地陷入迷茫的状态。只不过没有多久就会出现新的指引者，顾怀榆于是有着源源不断的攻击目标。

如此不知多久，直到他臂膀都有些麻木，突厥的前进终于有了犹疑。这漫天箭雨已经让地上铺了一层伤亡者，再好的猛士也不会白白冲上前去送命。

而这里是雁门关，是中原和游牧民族争斗了千百年的见证者，这里有大把的箭矢，足以抵挡冲锋的骑士。

鼓声接连响了几次，没日没夜的进攻持续了三日，均是如此。守军伤亡并不多，因着雁门城墙之高大占据地形优势、人数较为充沛可以轮班抵御的缘故，虽然有些疲惫，但整体的气势没有减弱半分，反而被激起来了些怒气，反击来得更加猛烈。

突厥人于是鸣金收兵。

此次进攻结束后，突厥人将驻扎在滹沱河岸的营帐又往前移了些，连成了线，将雁门城门完全堵住，只剩下东南方向的密林还有个口。根据偷偷放出去的斥候来报，在这密林出口处，突厥人不仅派了重兵，还放了一个年轻的小将军把守，势必不让雁门的消息有半分走漏。

自此，雁门彻底陷入困囿。

第二次进攻。

鸣金收兵修整七八日后，突厥开启了第二次进攻。这次进攻不再是大规模的冲杀。

突厥人选择了另一种十分聪明且省力的做法，连续半月持续不断地在每夜放出小规模军团进行叫阵和鸣鼓、冲锋、鸣金、收兵的过程。他们几乎也不再接近城门，总是在刚好超过弓兵最大限度的准头的位置骚扰。但若是守军不做理会，他们便会向城门发起攻击。

白日里换上另一批人在叫阵，同样也不能坐视不理。如此反复，扰得人疲惫不堪。

顾怀榆陪着他们一夜一夜地熬，脸色虽差，但一直表现得很稳重，安定了不少臣民的心。

他早安排人连日观察周边城池的动向，非常确信周围的城池守军并没有任何前来支援的队伍。顾怀榆心里知晓，倘若突厥大军全部聚集于此，那怕是那40座城池早就被接管了。而仅剩的雁门，除了是被有心预留出来做“请君入瓮”的容器以外，也不能排除早就与外部有了勾结。

内外皆需要防备，顾怀榆的眉头几乎没有舒展过。

但顾逸明除了才看完顾怀榆的呈报有一丝颓丧之外，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元月仍然日日陪在他的身边，一副温柔顺从的模样，把顾逸明一切的坏情绪都承接。而他自从被阻止登上城楼以后，便再也没有打听过战事，只每日在自己的寝殿里面丝竹管弦，眯着眼仿佛仍在东都的行宫。直到顾怀榆下令将送往他寝殿的饭菜减了半，终于引起了他的不满。

顾怀榆恭敬但疏离地将余下的粮饷和兵士的人数进行计算的结果上呈，直言如今百姓和士兵都要节省口粮、才有可能在史鸿飞发现异常以前等到他的支援，因此帝王一些不必要的排场，就不应当再维持了，也算是给将士们打个样、鼓励他们一番。

但顾逸明仍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

“阿榆的意思是，如今兵士太多、雁门粮仓撑不住了？”

“正是。且雁门郡其余40城应当皆已沦陷，加上六个关隘已被阻断，补给路线完全被封锁，如今必须精打细算。”

“那也不能从堂堂天子的嘴里来省！人多，你开城门放他们出去打几架、死一些，不就解决了？反正史鸿飞不敢不在规定时间内赶到，你阻止他们攻城也用不着那么多守军……”

“皇兄！”顾怀榆没忍住打断了他。若是平时，他绝不会这样做。但如今的雁门外围守着的是八万突厥骑兵，粮仓内部的补给也并没有账上记的那样充裕，顾怀榆还没有真的变成一个假人，面对帝王毫无人道的要求，沉稳和耐心终于是见了底。

顾逸明的直接砸了手里把玩的玩意儿。

“顾怀榆！朕是不是给你的优待太多了，让你已经不知道了分寸！”

顾怀榆撩袍而跪，不置一词。

但帝王原地深呼吸了几次以后也没有扶他起来。

“爱跪，就跪着。朕的吃食再有一份短缺，这城里的人就死一户。你自己选吧。”

帝王转身离去。

一直作为他倚着的靠枕的元月也急忙追了上去，走前朝顾怀榆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第三次进攻。

帝王没有收敛，甚至变本加厉地支使存粮。顾怀榆再次组织过几次，死了七个兵和两户人家，他只能再次保持沉默。

支援还没有影子，不知道在哪里被什么绊住了，也许还没有任何队伍发现雁门的不对劲。如果只是等待，实在太过于被动。

不能这样下去。

某个太阳落下的黄昏，顾怀榆披上了甲胄，取出了随军整备的钩镰枪，亲自点了一队兵，一共五百勇士，选择迎了上去。

城门开的时候，叫阵的突厥人也愣了一下。来人的脸他们认识，画像里画得很明白，但大家没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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