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寿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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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前，绿英跑出景华轩。她心知现在去西苑肯定来不及了，又悔恨自己糟了算计，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在绿英茫然四顾之际，她看到了站在树下的薛容。
薛容冷哼一声，说自己随便走来这里，并非专门在等陈秀锦。
绿英顾不上揭穿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语，忙向薛容说明宴会内的情况，急切地说：“陈娘子就要受委屈了！这么多宾客在场，只怕以后在再也抬不起头了！”
薛容皱起眉头，抬脚就要冲进宴会，可把绿英吓了一跳，连忙拦下问他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陈秀锦了。”
绿英有些不放心：“你、你要怎么做？”
她刚才病急乱投医，现在稍微冷静了些，想起面前之人是个“疯子”，又有些后怕。
薛容懒得理她，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剑，思忖道：“我记得，叶长盛的母亲是个练武之人……”
*
宴会中央的空地上只剩下薛容之人。
许嫣没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另外三名妾室。
苏玉霞认出来人是薛容，暗骂一声疯子，扭过头去。张平芜和卫小宜两个人则对视一眼，显然十分惊讶，互相耳语些什么。
收回目光，许嫣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先记在心里，面上神情不变，道：“也好，难为你们有心了，那就给老太太展示吧。”
薛容随即起了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长剑在他的手中不断变换方向，一招一式分外凌厉，和着四肢的跃动，飘逸而迅猛。银色的剑光如同流水，携着一丝让人清醒的凉意，很快便吸引了宾客们的目光。
整个宴会渐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舞剑之人。
这名“女子”个子高挑，身上一袭桃粉色袄裙，却丝毫没有影响轻盈的身姿，裙边的金色花纹越发耀眼，一舞一动间流光溢彩，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陈秀锦直直地看着薛容。
暖黄色烛光的映照下，那道同剑一般锐利的身影，在这沉闷枯燥的宴会上刻下一条又一条鲜明的痕迹。
像是天光倾泻而来，暗室即明。
陈秀锦不由得连呼吸都轻了几分，仿佛怕眼前之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待回过神来，薛容已经结束了动作，长剑收鞘，飘然转身，正回头望向她。
两个人遥遥对视。
随即，整个景华轩内响起了满堂喝彩。
这一场剑舞惊艳四座，宾客们无不连声赞叹，纷纷感慨叶府内竟然有这等舞者，欣羡不已的同时，又庆幸自己能有此眼福。
最激动之人非叶老夫人莫属。方才她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挥舞手臂，像是找回了昔日力量，最后竟然拍案站起。
周围的丫鬟们满脸错愕，她们很少见叶老夫人如此兴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上前扶住，生怕她站不稳摔倒。
“好、好……真好。多少年了，我未曾见到这样好的剑舞！快快重赏！”
叶老夫人犹自站着看向薛容，口中赞不绝口。
许嫣见老太太如此高兴，放下心来，附和着说道：“是啊，我常听老太太您说剑舞精妙绝伦，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怪不得能得您的喜欢！该赏！”
谁知卫小宜并不服气，忍不住道：“夫人，这剑舞既由别人所跳，怎能算是陈秀锦的贺礼——”
许嫣脸色一沉，呵斥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知轻重的东西，敢搅扰老太太的兴致！”
卫小宜惊觉自己失态，暗道不好，面色灰败地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陈秀锦于是起身，拉着薛容的衣袖，同他一起谢过老太太和夫人。
她知道薛容讨厌麻烦，怕再待下去会让他控制不好脾气，带着他匆匆退出众人视线，回到下方席间。
左侧席位上，胡妙莲冷嘲热讽地说：“宋小姐，您今天可是看了一出好戏。哼，我就说，陈秀锦一点也不安分，都到西苑了，还能弄出这么多花样。”
右手边坐着的宋若明似乎没有听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薛容，问：“你能确定吗，这女子真是西苑的疯子？”
胡妙莲道：“应该没错。陈秀锦在叶府总共也不识几个人，除了她还能有谁？听说前几日来了大夫诊治，这疯子病好了些。”
“薛娘子……薛……”
宋若明用手指轻轻敲打桌案，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逐渐染上一丝狂喜，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短暂的插曲结束之后，宴会继续进行。
卫小宜和张平芜硬着头皮展示自己所带的贺礼，分别是寿幛和五瑞图，本也是用心准备的祝寿之物，可是相比方才的剑舞，无疑逊色很多。
叶老太太刚刚平复情绪，心不在焉，敷衍地扫了一眼，便随手叫她们退下。
两个人十分气馁，灰头土脸地回了座位，又有些不甘心地偷看陈秀锦和薛容。
眼看事情告一段落，陈秀锦找好机会，拜托绿英前去知会许嫣一声，推脱说自己身子不适，需要先行带薛容离开。
绿英点头应是，悄悄走到主座将这番话传达给许嫣。
许嫣这时候才知，那蒙面女子原来是西苑的疯子，吓得手抖了一下，险些没握住酒杯。
她第一反应是训斥绿英胆子大，竟敢将疯子带到老夫人面前，又知道不是发火的时候，连忙同意：“知道了，快离开吧，别太引人注目。”
随后，许嫣的心头又有些怀疑。
她可从未听过，那疯子是这般不凡之人。
不远处，金老太君注意到许嫣和绿英的对话，顺着方向看到离开的陈秀锦和薛容，若有所思，对林仲娴说：“有没有觉得，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
走出景华轩，迎面吹来凉爽的清风，甚是惬意。
陈秀锦缓缓舒出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问薛容：“你怎么来参加宴会了？也不同我说一声。”
薛容还在嘴硬，道：“我可没想着参加。还不是你身边那个丫头哭喊着求我，要不然，我才不会过来。”
“是吗？可是绿英告诉我，说你其实一直等在景华轩的院子里，还是主动想出了帮我解围的方法。难道不是在担心我吗？”
“随你怎么想。”薛容转过头去，“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为了那几个女人丢下我，结果被她们算计。真该让你好好吃点教训。”
陈秀锦见薛容这么说，也觉得自己理亏，便主动凑到他面前，认真地说：“这次是我错了。我一时心急，害你担心了。停燕，多谢你，若非你及时赶到，我今天可能就要了。”
薛容态度缓和，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许见那些女人了。”
“好好好，我记住了，再不找她们。”陈秀锦点了点头，说，“走，我们回家吧。”
陈秀锦走了两步，发觉薛容没有跟上，疑惑地回头看他。
“怎么了？”
只见薛容站在原地，低声道：“你说过的，若我来了宴会，你就要一直牵我的手。还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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