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祝步大婚
在正式婚仪之前,祝步两家当然还要走其他的六礼。
虽说现在有许多人家下聘的大雁并非新郎官自己猎得,但步九思还是想亲自为之。
步九思骑在马上,他稳住身形,搭弓射箭,成功猎获了大雁。
步自芳也骑马跟在他身边,随口夸了一句:“进步挺大。”
步九思放下弓苦笑:“还是比不过母亲随手一箭准。”
步自芳年轻的时候是步成峰的护卫,虽没有多么好的训练条件,但她许是在此事上有天赋,什么兵器拿到手掂量两下就能立马玩顺。
反观步九思,虽然骑射也已不错,但比起当护卫的步自芳和常年走镖的祝时安,实在是差了些火候。
步自芳端详着儿子打下来的大雁:“不过你这身手确实比不上我。”
“我感觉我现在去祝家做护卫也绰绰有余。”
她今儿着一身骑装,拉弓如满月,看起来颇有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步九思把大雁小心收好:“阿娘说的是,是儿子太弱了。”
步自芳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这几日你怎么都跟我一起练骑射啊?”
“先前祝郎君还常约你出去,九思,难不成你把他给得罪了?”
步九思无奈解释道:“阿娘且宽心,儿子不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
“祝郎君最近有公务在身,难免忙碌些,这才劳烦阿娘陪儿子一同出来练习。”
步自芳不怎么懂官场的事,她点了点头:“没得罪你大舅哥就好。我真担心你把祝家惹恼了,人家不让阿盈成婚了怎么办。”
步九思闻言苦笑:“阿娘还是盼点儿子的好吧。”
他心里也清楚,祝时安对自己颇有微词,不过是因为婚事来得仓促,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
况且,他明了自己上一世的一切。步九思垂眸回想着那时自己的名声,便觉得祝时安的顾虑很有道理。
不过步九思说得对,祝时安最近的确是忙于公务。
陛下重开西市的风声渐渐在平宁传开,而祝时安自然也遵从宫中内侍的要求,写了一封折子呈上去。
折子发出的第二天便是小朝会,祝时安品级太低不能参加,但会后听闻陛下大喜,户部尚书也很认可他所写的一切。
本在秘书省安静度日的祝时安一下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众人纷纷猜测,陛下是否要把他的官职往上提一提。
也正因如此,祝月盈的请帖发出去后,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人家竟接下了,惊得程临微赶紧把预算翻了倍。
随着西市逐渐被打扫干净重新开启,时间也眨眼间走到了元宁十二年的夏末。
婚期定在夏末初秋的季节,祝持德早在一个月前便紧赶慢赶回了平宁,祝时安也在婚期五日前便向邢少监请了假,祝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等到婚期当日,不过卯时祝月盈就被小满拽了起来:“娘子快醒醒,别睡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看着才将将微亮的天色:“不急,婚仪是在晚上……”
小满恨铁不成钢:“诶呀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能光想着洞房花烛,前面还有那么一堆环节要走啊!”
祝月盈迷迷糊糊擦了脸,才红着脸反应过来:“你这妮子,乱说什么呢!”
在外人看来,祝大娘子是第二回出嫁,想必一回生二回熟。
但祝月盈和小满谷雨都知道,司所照从来不屑于进她的房,也生怕有个血脉相连的孩子把两座府邸牢牢捆在一起。
谷雨依旧沉默寡言,但她趁着小满不注意,偷偷给主子塞了个小册子。
祝月盈打开一看:……谢谢,完全不困了。
她认命换上里衣,问道:“耶娘和阿兄也起了吗?”
小满点头:“比娘子起得早多了。”
程临微专门召集全府上下的侍从,千叮咛万嘱咐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她要求今天府中连个脏字都不准有。
步九思和步自芳都觉得陛下赐下的那间宅子太过冷清,故而大部分流程都会在祝府进行,只最后让新婚夫妻去那儿歇下。
祝持德亲自带着人在院子里收拾,祝时安则是拿着宾客名单一遍遍看着,生怕有人上门闹事。
祝月盈听罢小满说的这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婚礼主角倒有些清闲了。
日头升起,祝月盈也换上青绿色的婚服。
婚服是按照她最喜欢的那套襦裙样式改的,祝月盈很少穿这样鲜亮富有生机的颜色,她对镜自揽,发现别有一番感觉。
已经有和祝家相识的人家登门拜访,他们多是和祝家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家,正和祝持德彼此寒暄着。
没过多久,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家的郎君们也一齐登门。
莫小郎君旁边跟着莫为莺,莫为莺身边又跟着好奇的邢观止,二人还未出阁,自然对婚仪的一切好奇极了。
程临微看着两位小娘子的模样,也笑道:“莫小娘子,邢小娘子。阿盈正在后面院子里呢,若是感到无聊,不妨去找她说说话。”
莫为莺向阿兄报备了一声,拉着邢观止往后面去了。
祝月盈此时正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踱步,见到是二人,眸子也亮了亮:“两位小娘子怎得来了?”
莫为莺不好意思笑笑,邢观止因为祝时安的缘故,与她早就熟稔,此时也笑道。
“听祝娘子的意思,难不成是不欢迎我们么?”
“这怎么能呢,”祝月盈招呼二人喝茶,“距婚仪正式开始的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我本以为你们会在那时再来。”
程临微没有娘家,祝持德也没有家族,所以此时祝月盈身边并没有亲戚长辈,她在院子里真真闲得发慌。
几人聊了几句,又吃了糕点,邢观止才暴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绕着祝月盈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我还是第一回见这么漂亮的婚服。”
“之前只小时候看过堂姐的,现在还得多谢祝娘子让我先开开眼。”
祝月盈大方给她们展示着这一身青绿:“邢小娘子若是喜欢,样式回头我差人给你送过去。”
饶是平常腼腆守礼的莫为莺,今儿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婚服。
“真羡慕祝娘子。”
莫为莺坦然道:“祝娘子以后一定也要开开心心的。”
祝月盈微怔,而后郑重道:“嗯,我会努力活成这样的。”
她没有说什么“一定会的”这种客套话,在她心中,日子如何过,归根结底还要看个人的行动。
光在府里盼着司所照回心转意,或是光想着铺子会自己进账,都是不可能的。
祝月盈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二人:“上次在东市碰到你们的时候就想给了,奈何那天太过匆忙。”
她不仅把自己首饰铺的新首饰给了她们,还托小满去前厅给了每一位来观礼的夫人娘子们。
今儿祝家来了不少人,不仅是祝家的合作伙伴们,还有步成峰的故交,步九思祝时安的同僚上官们,甚至还有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家的小郎君!
这消息一传出去,可让不少人心中都犯了嘀咕,也不知道这祝家究竟走了什么大运,二嫁的商户女能得到皇后赐婚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为其撑腰,着实风光。
而这些,此时正有些紧张的步九思并不知情。
他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婚服,旁边的同窗还在和他一起考前抱佛脚——提前写催妆诗和却扇诗。
男方去女方家接亲,得做了诗才能让女方装扮完出门,同样,女方用来遮掩面庞的团扇,也需要用诗取下。
步九思两世都未曾穿过绯红色,可这样张扬的颜色上了身,却生生被他的脸和气度压下了棱角,平白透出几分清雅高洁来。
同窗围着他啧啧称奇:“当年在书院的时候,就以为凭步郎君这张冷脸,没个三年五载这红鸾星是动不了了,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啊。”
步九思浅笑:“孟郎君既然还有空打趣步某,不妨来压这一句的平仄吧。”
同窗赶紧跑了:“论作诗,谁能比得上你步舍人!”
步九思准备了好几首,生怕被拦在外面进不去。
他倒不怕阿盈嫌弃他,只是,祝家还有个祝时安在,又有那么多同辈的郎君,免不得就得磋磨一番,挫挫他的名声。
步自芳一早就去了祝家,美其名曰准备等着拜高堂,步九思看了看卯时的天色,选择相信母亲这蹩脚的借口。
时辰差不多了,步九思深呼吸了几下,他站起身来,再一次整理着自己的婚服。
他的同僚和同窗们随他一同启程,离开这间新房,顺着赤乌大街前去祝家。
路上不乏有拦车讨喜的行人,这本就是平宁的风俗,步九思早有准备。
可随着拦车的人越来越多,步九思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是有人故意……
他赶紧定了定神,把这些疑神疑鬼的想法都抛诸脑后。
步九思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哪怕是平日再寻常不过的行为,落在他眼中,都会第一时间思考会不会给婚礼增添变故。
终于迈过祝家的门槛,步九思险些忘记自己该如何行礼,他面上依旧从容浅笑着与众人寒暄,但心绪早就飘到了祝月盈那儿。
新郎官被领着去了祝家的后院,众人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围观着。步九思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先前自己也来过一次,无非是见不得光的那种来。
他站定在祝月盈房前,迎着那些或揶揄或激动或怒视的目光,抬手轻轻叩响了她的门扉。
祝月盈的声音很快从后面传来:“不念点诗吗?”
周遭响起一阵阵笑声,还有许多曾被步九思比下去的郎君们摩拳擦掌。
步九思无奈笑着,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篇目缓缓念出。
祝月盈此时也没在梳妆台前,她就在和步九思一门之隔的地方,听着他朗声念诵着诗作,唇角不禁勾了勾。
一般来说,催妆诗念个两三首就差不多了,更何况步九思的诗作的确出彩,看得出是用心准备过的。
但是在拦门人纷纷退开时,祝时安依旧站在此处:“你准备的就这些?”
步九思颔首。
祝时安看着他这一身绯红简直扎眼得很:“现场再作一首,我就开门。”
祝月盈在门里幽幽道:“祝时安……”
祝时安下意识就想认怂,但还是咬着牙站住了:“我不是为难你,只是想让你现场做一首。”
没人知道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让妹夫难堪?故意刁难同僚?还是单纯喜欢人家的诗?
然而,这些对步九思都不重要:“好。”
他现场开始找意象,很快就做了一首七言绝句出来。
祝时安也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作律诗是难为人,何况这首绝句也写得一气呵成,勉为其难地放他过了。
他把门留给了自己的妹妹,祝月盈的手放在门扉上,竟然也有些许久未曾相见的紧张。
也不知道步九思穿婚服是什么样的……
她推开门扉,入目所见尽是面前的人。
他一身绯红,看起来像是意气风发的世家公子,又像是清正不阿的年轻官员。
祝月盈抬眸望向他的面庞,只见他眉间盈满笑意。
步九思微笑,定定地望着她:“阿盈。”
祝月盈感觉他的目光似是穿过自己,在凝视着更加遥远的时空。
这种恍惚不过是一瞬,步九思朝她伸手,算作无声的邀请。
她毫不犹豫把手搭上他的小臂,随他一起向正厅走去。
祝月盈心中一直藏着一个猜测,而今夜,她想把一切都挑明。
之后的婚仪流程中规中矩,因为二人已经决定要在祝家办,故而祝月盈不需要先去往夫家的府邸。
祝月盈和步九思并肩站定,二人的双手紧紧相握,许多长辈看着这一幕心生感慨,向二人投来善意的笑容。
祝家准备了晚膳,是专门从春风楼中请的厨子,祝月盈也和步九思坐在一处,二人一边用膳一边交流着哪道菜好吃。
晚膳之后,二人便要往舍人府去,众人见状也渐渐散去,把空间都留给新婚夫妇。
有彼此相识的人感慨着:“今儿听了那么多首催妆诗和却扇诗,校书郎甚至都让他现场再作,他竟然都能一气呵成,一首重复的都没有,这步舍人的才情……”
当年司所照娶祝月盈的时候,用的两首诗还是大家公用的。
有人的重点放在别的事上:“这祝娘子可着实风光,先前她与侯府和离,多少人都觉得是祝娘子福薄,官家夫人的身份才捂了三年就飞了。”
“今儿一看,祝娘子二婚还嫁了个比世子更厉害的官身,真真命好!”
不过说到侯府,也有人幸灾乐祸:“哎,你们今天瞧见没,司家可是一个人都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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