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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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开风起，窜出的黑气在四周散开，将身在近端的两人重重包围。
劲风带着飞沙走石掠过，刮得人脸庞生疼。
烟无水寻不到温却寒，不慌不忙将发带扯下轻车熟路地附在眼上，开了心眼。
周遭还是一片黑暗，但多少能够视物，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由于开了心眼，黑雾四溢间，除了平常景物外，就可看到许多魅影飘荡在空中，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但是三魂六魄太散，单看面貌已分不出男女，其中依稀能辨出的几丝孤魂也形如缥缈。
他眼风凌厉，手起手落，从长袍上扯了一长条布条下来，将同样进入幻境的温却寒从那丛魂魄中拉至自己身前。
温却寒正观察着自他面前飘过的几缕魂像，正暗自思忖，突觉腰间一股有劲力道拉着自己往边上带，再站定，就见一张冷峻面容。
只不过，那张他看过不知多少年岁的脸上正系着一条三指宽的黑布条。
托此物遮掩，倒显得这人少了几分疏冷。
饶是耳边群鬼嚎叫，烟无水也没有忘记损人，他松开缠在他腰上的布条，蒙着的眼也好似在直视他，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关联：“实在不行就求求我，我帮你把祖坟迁了。”
末了，他又嘀咕：“尽无好事。”
温却寒当没有听到他的嘲讽，他也不恼，只顺势爬杆：“有劳阁下救我。”
“屁话倒是会讲。”
烟无水说完此话就觉不妥，平日里他只对孤实稍微暴躁了点，那也是事出有因，全因那只王八过于聒噪了。
怎的今日遇上这人，自己的嘴巴也管不住呢？
他斜瞥一眼温却寒，不作多想，避着密集的沙石将方才用来捆人的布条一端递给他：“抓紧了切勿松手，否则出现甚意外，后果自负。”
好在温却寒也知处境如何，没多说什么，扯着布条的另一头老实跟在后面。
越往前走，风沙越加猛烈，几乎如刀子般，直砸得人生疼。
视物范围也越来越小。
烟无水试着念诀，却发现召不出任何法术，连带着心眼的效力也逐渐微弱。
刚开始两人还能前后搭一句话，进了风圈后耳边风声呼啸，压根听不清对方说话声。他回头不及，只能轻轻扯着连接两人的布条。
感觉到手上的回应，他这才抵着尘土继续前行。
过了最初的那股劲，到了风眼中心却反而风平浪静下来，要不是耳边风动声依旧，几乎让人以为如履平地。
烟无水摘了绑着的布条，眼前恢复一片清明。
温却寒看着他随手扯下攥在手中的布条，片刻后移开了眼。
入眼之处，小桥流水庄家，应有尽有，只是多了几个坟包一样的东西。
离他们几步之远就有一块小土包，烟无水往前查探，见土包下包有新土，往上逐渐由大小不一的石块堆砌，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坟包。
再其上，又临列堆着三块由大及小的扁石，像是作以分辨用的石碑。
如此形状的石坟包错落地遍布整个山头，几乎落眼处都可看到。
正待进一步观察，一阵窸窣声响起，烟无水警觉一动，带着温却寒隐进角落。
来者为一老一小，老翁形容枯槁，手垮一竹篮，篮中零散摆着几个馒头；垂髫模样尚幼，同样的瘦弱。
双目都充斥着麻木和无神。
经由之路，布幡惨淡飞扬。
烟无水一一将前后事宜衔接，大致明白他们这是入了个什么阵。
天灾人祸自古是凡夫俗子不可相抗的祸事，传言有叙，古有河神每每祸害人间，需要用人头祭奠死去冤魂。
然此法过于残忍血腥，后人则发明了形如人头的馒头来作同等效用，以此祈求神明息怒。此后，后人便以此法进行祭拜。
烟无水细看这扁圆堆砌的石头心中有了猜测，恐怕这与那祭奠用的馒头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祸事归根究底也逃不过生离死别四字，离不开人的念想，而能因此化成阵的挂念多为人的执念。
那老小来到刚才他们站着的土堆前，将竹篮里的馒头贡品等物全数摆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后，又搀扶着离开了。
这么会儿功夫，又有其他几个结伴而行的人前来祭拜，只是停留于各个坟头前的时间却都不长。
等到一波人终于全数离开，他们这才重新出现。
大大小小的坟包上立着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石块，粗粗看去，几乎像是乱葬岗。再伴随着寒鸦的凄厉鸣叫，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烟无水仔细看了这些坟冢，发现了相似点。
还没待他言明，另一头的温却寒却已经先一步挑明：“看这些石冢，倒都是无名冢。”
这些石冢不管是三两块石块堆成的仅仅具有象征意义的坟包，还是精心垒砌而成的真正坟冢，无一例外全都是无名冢。
通常作为敬拜纪念用的坟冢不可能无名无姓，再不济者也会留有死者生前之物作为纪念，犹如衣冠冢等。
“除非此人本身无名无姓，或者......”
温却寒捻了捻指上沾的灰，继续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烟无水没理会他，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怎么想给他。
心情不是很好。
没来由的。
他掐指一通摆算。
温却寒不识相，问：“阁下在算什么呢？”
烟无水还是不说话。
他在算什么时候能摆脱这个他打心里觉得不自在的人。
天上地下，他独来独往两千余年，向来没人能近他的身，他不知亲疏伦常的同时也省去不知多少麻烦，但是今夜遇到这么个凡人，他心中却不知为何频生不适。
该是天机不可泄露，气人的什么都算不出来。他暗自憋屈，冷着脸收了指。
温却寒见他这般，也不多言，好笑地负手跟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了较高地一处山坳，站在这里，大概可以看清整个地形详情。
这么一看，便更加直观。
山坟错落有致，一分为二，乾坤两相分仪，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阵图。
阴卦石坟汇集终于尾，阳卦亦是如此，两个方向所产生的的煞气如同滔浪不绝，惟有卦阵中心风波不动。
烟无水看着昏暗的四周，又皱眉去看天，本就晦暗的天越来越暗，隐约竟见天狗食日之象。
没过多一会儿，天色已全然暗将下来。
烟无水下了坡，将系在腕上的布条又重新绑回在眼上。
温却寒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一直静如水的面上多了份疑虑，突然低了嗓音：“怎的还需遮眼？”
烟无水不觉有他，只是顺着他的问答回想了下。
似乎从他记事以来，每每遇到天象有异时都要以薄布相缚，以缓解双眼灼烧之痛。
至于为何，他也不太记得清缘由了。
“不该问的你倒是会问。”
闲扯了一句有的没的，烟无水自顾自走去。
温却寒站在他后方，眸子黯了黯。
锣鼓唢呐声再度从远处传来，同先前在祠堂前听到的如出一辙。
远处有人头攒动，不多时，乐队和一干前来参与祭典的人来至眼前。
各色男女，少说四五十人，依旧是纸片人模样。
烟无水眼间的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再次注意到了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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