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熟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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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勒亚斯预计五日后正式前往人族地盘，在黄昏之时。
伊纱塔丽依着之前的承诺和他们一起动身，来到了很久之前曾经踏足过的领域。
那时候她在这片土地上可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相信迪勒亚斯也是。
她瞥向了身边的伯爵，忽而一哽。
对方看起来并不在意从前发生在这里的不美好，反而此刻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亮。
他是真的很期待研究所正在研发的转换血族的药物吗？他是真的厌倦了作为血族的生活吗？
天边的夕阳光芒逐渐黯淡，连带着迪勒亚斯眼中的亮光也慢慢褪去。
伊纱塔丽忽然想到，他或许只是向往光明，向往着与他的本能相悖之物。
研究所和从前一样，守卫森严，内部光亮充足，不容一丝污垢存在。
也不知奥斯汀事先做了怎样的疏通，或者说奥斯汀本人在这里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在他向守门者亮出身份之后，对方就恭敬地让过他们一行人。
奥斯汀轻车熟路地引着他们穿过复杂的长廊路线，左转右转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像是休息室的地方。
他推开门，里面正有一群相当年轻的人聚集在餐桌旁，桌边还放着未被吃完的餐盘。
他们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见是奥斯汀，便轻松地朝他挥手。
有一个头发极短，看着很刺儿头的少年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熟络地搭上了奥斯汀的肩膀说道：“前辈，你来晚了，晚饭没有了哦。”
“没关系。”奥斯汀好脾气的笑了笑。
短头发的少年将目光投向了奥斯汀身后之人，“前辈，这二位是谁啊？新来的实习研究员吗？快介绍一下……啊……”
他的话忽然卡住，在他看清楚奥斯汀身后站着的女孩的面容时。
奥斯汀侧过身，向着大家介绍伊纱塔丽和迪勒亚斯，只报上了名字，却没有提及他们的身份。
接着，他看着伊纱塔丽道：“这位年轻人叫李星，东洋那边来的实习研究员，今年十七岁。”
伊纱塔丽看着眼前正望着自己发怔的少年，微微皱眉。
对方大抵是瞧着她的脸有些莫名的熟悉，或者说，他此刻上涌的情绪是恐惧。
凯萨，她姐姐欧蒂雅的丈夫，死于她手的第二批联盟军首领之一。
这张脸虽然在她的记忆之中已经淡去了，不过她还是很快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是凯萨的转世吗？
李星的身后又走上来一个年岁相仿的少年，此人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发质软软的耸在额前，瞧着颇有几分乖孩子的气质。
他站到了李星身边，留意到同伴的怔然，便伸手推了推他，而后主动向伊纱塔丽伸出手，自我介绍道：“这位小姐，你好，我叫做柳景衡。”
伊纱塔丽看着走上前来的少年，一举一动不失优雅，不由微微一笑。
她伸手握住了这个有着也是熟悉面孔的少年的手，淡淡的回应了对方的问候。
她望向奥斯汀，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
菲尔斯，芙尔娜的丈夫，得了她的恩惠而寿终正寝的人，这会儿又以多年之前离开她眼前的模样出现，叫她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
菲尔斯的转世？这么巧，他们都投胎回归人间，还被奥斯汀发现了？
奥斯汀迎着伊纱塔丽探寻的目光，回以同样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继续介绍着屋内其他几位年轻人，“叶云烁，杨玉婷，余文风，安娜，都是新一代的研究好手，天赋惊人。”
伊纱塔丽一时间也记不清这些人的名字，只象征性的礼貌点头，与他们一一问候。
身后的大门再次被开启，有两个少女正擦着手上的水走进休息室内，与伊纱塔丽面对面碰上了。
伊纱塔丽看清此二人的面孔后，双眼瞳孔狠狠颤了一下，一时没有掩饰住惊讶的表情。
但她收敛得很快，几乎没有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
对面的两个女孩，一个长直发及肩，薄薄的一层刘海停在额前，双眼明亮，笑容清浅。
伊纱塔丽熟悉这张脸，也知晓她再过几十年后该有的面容。
芙尔娜……
这姑娘走到她对面，看着奥斯汀问道：“前辈，这是新同事吗？”
奥斯汀微微摇头，“是参观者。”
女孩哦了一声，再次扭转视线看向伊纱塔丽，“你好，我叫做橘馨悦，欢迎你来参观。”
“……”伊纱塔丽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回应对方的打招呼。
然后她看向另外一个卷发留到腰部的女孩，这人望着自己的目光有些畏缩，就和先前那个叫李星的看自己的眼神很像。
欧蒂雅……以惨烈方式死在她面前的那个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呢？”伊纱塔丽主动问起，目光停留在她年轻姣好的脸庞上，甚至还能回忆起这个人从前风光出嫁之时，脸上闪动着的神色。
“梅月樱。”对方依然对她态度冷淡防备，她自己都不知晓心中奇怪感觉的来源。
“好名字。”伊纱塔丽放缓了语气，真心地赞了一句，不再多言。
迪勒亚斯站在她身边，悄悄瞥着她的脸色，不发一言。
她大约没有不高兴，也没有怪罪奥斯汀未提前说明便带她来见这些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他似乎感受到了小公主身上流露出的悲凉感。
对于伊纱塔丽而言，这并不能算是与从前家人的久别重逢。
即便那些人的面容没有改变，与过往相似到令她一眼就能认出，但转世就是转世，她们终究不是当年的人了。
她们都能够回到这人间，瞧着过得也挺不错，她心底是为她们开心的。
不愧是双生胎的姐妹，今生今世看起来也做了没有血缘却亲厚无比的友人。
只是，这些与她无关。
她看向了奥斯汀，面色沉静，语气平和，“介绍过了，我可以回了吗？”
奥斯汀一顿，欲言又止。他回身望向柳景衡，低声询问：“那家伙人呢？”
柳景衡一摊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伊纱塔丽看出来了，奥斯汀今日真正想介绍给她认识的人，并不在这间休息室之中。
不过，她对那个至今未出现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兴趣，也不准备在这间气氛有些奇怪的休息室中久做停留。
“我走了。”她朝着在场之人点头致意，没有给奥斯汀拦下她的机会。
迪勒亚斯跟着她一起离开，在复杂的室内路线上穿梭着。她走得很急，就像是希望尽早离开这个铁筑的建筑。
“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
“不等你哥哥？”
“没有那个必要。”
奥斯汀与那群人那么熟悉，他们叫他前辈，可见他就是这间研究所的人。
奥斯汀在东洋那边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搞不好这群同样来自于东洋的年轻人就是被他拐到研究所的。
奥斯汀要做什么，她并不想知道，但如果他只是想将已经称不上是故人的人们带回到她的面前让她一见，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见也见了，知道她们在这世间安然生活着，这就够了。
迪勒亚斯不再多言，只默默跟上她的脚步，直到走到研究所的门口，她迎面碰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少年，对方怀里抱着实验用的玻璃仪器，险些与伊纱塔丽面对面撞上。
“小心！”迎面遇见的少年叫了一声，急刹车停住脚步，抱稳了怀里的仪器，“抱歉，我走得急，没惊到你吧？”
少年抬起头来，歉意地朝着对面之人笑了笑。
接着那笑容就那么清晰的凝滞在他的脸上，一时间没能褪去。
惊到了。
伊纱塔丽微微扬眉，她认识眼前之人，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
此人不久之前才因机缘巧合在自己面前刷了一次存在感，更是因为他的那张与故人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让伊纱塔丽很难遗忘。
“黄松延。”她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奥斯汀真正想要介绍给她认识的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是你……”黄松延终于褪去了僵硬在脸上的笑容，一双好看的眼睛蓦地瞪大，流露出惊恐，“你……你为何在这里？”
“认识奥斯汀吗？”伊纱塔丽固自询问。
“前辈？认识啊……”
得到答案，她便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如她所想那般，这倒不奇怪了。
可是，奥斯汀为何想要将此人介绍给她呢？
这人曾经闯入她城堡的事情，到底是真意外，还是背后有人操控呢？
迪勒亚斯看着这两人周边流转着的诡异气氛，不由笑了一声。
黄松延在看清了迪勒亚斯的脸后，惊讶的神色更是藏都不藏了。
“你们……研究所得罪你们了吗？”
“最近没有。”伊纱塔丽淡淡道：“现在得罪了我的，是你口中的那位前辈。”
迪勒亚斯伸手卷动着身前垂着的一缕银色发丝，勾唇笑道：“站在这里说话不合适，不如找个能坐下的地方，你们两个聊聊？”
“行啊。”也不等黄松延表态，伊纱塔丽便答应了下来，“少年人，这毕竟是你们的地盘，地方你选，但前提是在这座研究所之外。”
黄松延丝毫没有选择的机会，硬着头皮在越发黑暗的天色之下，引着两个不速之客去到了附近的一间酒吧。
酒吧内客人出奇的少，黄松延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进门便带着二人坐到了靠角落的位置，说是此处安静。
“有新面孔啊。”酒吧内服务生打扮的男子清闲的从吧台后面走出，来到他们这桌前，对黄松延道：“帮我引了新客，今天的第一杯我请你，想喝点什么？”
“来杯可乐。”黄松延抹了抹额头的汗，“多加冰。”
“又是可乐……”实则为这间店面的老板，名叫郑言晞的男子叹了口气，绕回吧台直接取了一瓶罐装可乐丢给黄松延。
“这里是酒吧，你总跑来喝什么可乐？”
老板又望向两个新面孔，“您二位喝点什么？”
伊纱塔丽：“有牛奶吗？”
迪勒亚斯：“来杯清水。”
酒吧老板：“……”
牛奶和清水被分别摆到两人面前，伊纱塔丽看着对面局促不安的少年，试图宽慰他不用那么紧张。
但她不开口还好，她的声音传入黄松延耳边时，对方便是一个激灵。
这年轻人……不会真是被先前的事惊出毛病了吧？明明是个实力不俗的血族猎人，不至于吧？
伊纱塔丽不知道，黄松延那日离开了她的领域，回到研究所中便与血族猎人的头领交待了当日的见闻。
克罗身负强大的魔力，但岁月也没有顾惜越来越珍稀的魔力种族，他时至今日已经长了满头的白发，不似从前与伊纱塔丽和迪勒亚斯对峙时那么意气风发。
听了手下年轻猎人的回禀，他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了两个人的脸，他几乎可以立即确定，这倒霉孩子碰上的就是从前那两人。
这孩子竟然能从那两人手下毫发无损地回来……听过前因后果，克罗都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心里，那两人虽算是见人就杀的疯子，不过他们能容忍一个处在敌对面的人类擅闯他们的领域，这倒是出乎意料。
难不成时隔多年，那两个神秘又诡异的家伙都一起转了性？
克罗猜测得有几分道理，两百年的时光足以从头到尾改变一个人。
坐在酒吧一角，黄松延始终拘束得不曾主动说话。
而伊纱塔丽此刻也咽下了心中疑问，默默看着对面之人的脸孔，决定不再与他打听有关研究所的事情。
黄松延紧握着倒了冰凉可乐的杯子，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这位小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啊？”
“你的样貌与我一位故人有些像。”伊纱塔丽坦言，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对方看不懂的意味。
“啊？”黄松延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他无措地抽搐着嘴角，记起上一次与她初见之时，她也是望着自己的脸怔了怔，接着便任由他挟持走了。
在事后从克罗那里听来这位姑娘可能的身份后，黄松延后怕了许久，常在深夜噩梦之中再见伊纱塔丽的脸孔，梦见自己在动了心思要拿她做挡箭牌之时，便被她剐了。
此刻听她亲口说出自己与她故人相貌有些相似，黄松延几乎可以确定，她先前一定是看在这个份上才放了他一马。
黄松延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可真是救命了。
不过他不由好奇，他是占了谁的便宜才捡回一条性命的？那个人又究竟是伊纱塔丽的什么人呢？
黄松延壮着胆子与伊纱塔丽对视，他到底没有勇气去询问人家的隐私，所以在这一刻与她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伊纱塔丽觉着有些好笑的回望着他，“莫不是你也觉得我这张脸眼熟吗？”
不，并没有。
黄松延猛摇头，生怕和伊纱塔丽沾上关系一样，那副模样落在了迪勒亚斯眼里，引得了伯爵的轻笑。
“就好像要吃了你似的，那副表情……”迪勒亚斯哼道。
黄松延心想：怕的就是那个。
伊纱塔丽没有计较，她转了念头，避开研究所的机密不言，而是询问起有关橘馨悦和梅月樱的事情。
“你与他们二人相熟吗？”
“并不能算相熟，只能说是认识。”黄松延道：“我隶属于血族猎人，她们则是药物研究方面培养的储备人才，平日里我们交集不多的。不过那二位是出名的美人，性格也好，在研究所中很受欢迎。”
“药物研究……”伊纱塔丽若有所思，“你了解她们开发的药物吗？”
“就是一些通过分析人类基因，从而制作出有利于延年益寿的药物吧。”黄松延想了想，不觉得将这种事情透露给对方有什么不妥之处，毕竟研究所的实质工作在人族范围内也并不是秘密。
延年益寿？伊纱塔丽笑了一声，看来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人族最渴望的都是拥有超乎本身所拥有着的漫长寿命。
况且，若能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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