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经年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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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尔娜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被关押在地牢之中不许人探视的菲尔斯，会在第二日的清晨敲响自己的房门。
菲尔斯比起先前要狼狈了太多，但他含着笑意望着芙尔娜，等着这个姑娘反应过来之后紧紧拥抱自己。
“你怎么出来了？”芙尔娜又惊又喜。
她一向是王室之中最稳重内敛的公主，这会儿却全然顾不得了。
她捧着菲尔斯的脸，上下查看他身上受伤的情况。好在就如她肉眼看到的那样，菲尔斯大抵上是无碍的。
“还能是怎么出来的，这个城堡之中还有谁有资格做主，放我离开地牢？”菲尔斯平静道。
“是小伊纱？她竟肯放了你？”芙尔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一秒不好的预感便涌上来，“她莫不是要杀你，才叫你来与我见最后一面的？”
菲尔斯失笑，“她倒也不至于那么杀人诛心，叫你见我最后一面，岂不是白惹你伤心。”
“那就是她肯放过你了？她宽恕了你作为联盟军首领的罪责？”
排除了最有可能的原因，剩下的即便让她难以相信，也终成了真实的答案。
“是。”菲尔斯释然的点头，“她愿意放过我，放我们离开这里。条件只有一个，便是再不许我做王国的领导者，全当作为新任国王的菲尔斯已经死了。”
“这样吗？”
“是啊，之后，没了王室的力量，我们不会与普通人有什么分别，只能找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平凡地过完后半生了。”
菲尔斯难免觉着遗憾，“抛弃了你我的王室身份，你可还愿意跟我离开吗？”
芙尔娜认真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笑容温柔而明媚。
得到芙尔娜要离家寻一处无人知晓他们过往的地方生活的消息，城堡之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这是伊纱塔丽的决定？不太可能吧？
伊纱塔丽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直到芙尔娜与家人一一告别，即将踏上于他们二人是崭新的一段旅程，伊纱塔丽也没有现身阻拦他们的离开。
城堡众人这才信了传言，信了他们的小公主大约是心软了，不忍叫自己仅剩的一个姐姐和爱人不生离却死别。
罗纳德和奥斯汀对了对眼神，朝着伊纱塔丽紧闭的房门看去。
那屋中一点声响也无，他们甚至不确定伊纱塔丽现在是否在里面。
芙尔娜安安稳稳地离开了，奥斯汀目送着他们走了很远，直到他们的身影缩小成了一个黑点，他才转了身，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奥斯汀心里想着，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已经能够酝酿最低阶的魔力了，是因为得了伊纱塔丽血液的缘故。
从此，他的生命即将被延缓衰老，他应该会在伊纱塔丽身边一直停留许久吧？就像她说的那样，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奥斯汀苦笑，不知自己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伊纱塔丽搬了房间，不再住在原有的屋子，而是收拾东西去了城堡顶层，选了最靠角落的一间做她新的住处。
这间屋子的外面有连接着阁楼的楼梯，阁楼之上有藏书室，她占据了这个位置，以后便要在人生无聊之时与书卷共同蹉跎了。
岁月漫漫，究竟要如何度过往后人生，她心里并没有决断。
半年后，从前参与过联盟军行动的各国臣民都陆续恢复了旧时过着的太平日子。
各国损失都不轻，他们早先做过盟友，现在剩下的人们依旧愿意抱团取暖，不言而喻的重新组建了一个新的国度。
听说有一个很靠谱的人成为了新国的统领者，自他上位后，这片大陆上的安稳太平一直保持了下去。
一年后，伊纱塔丽做到了全方位压制恶魔，不停加固对阿菲特的封印，并尝试溶解兼并他的力量。
正邪相对的力量在她体内不停地相互冲撞，她在每一次的尝试过程中都被反噬得不轻，幸好在每一次的过程之中迪勒亚斯都是陪在她身边替她护法的。
两年后，她在定期接受迪勒亚斯血液支持的情况下，身体状况稳定，再很少会突然异动，惊动整座城堡中的人。
迪勒亚斯总是发自内心的称赞她，说她是个了不起的人，恶魔明明是那么强大的存在，却是生不逢时，和她成为了对头，注定要倒大霉。
五年后，她派人按时给自己的臣民分发她的血液时，有人来回禀，说是那群普通的臣民已不愿继续这样的生活，靠她的鲜血维持正常的生命体征。
他们其中很多人得了力量不假，却也因为定期要补充公主血液的原因，被迫长久的停留在这座王城之中，就像是被无形的束缚镇压在此地，想走也走不了。
他们祈求公主能想一想办法，看是否能够解决他们需要伊纱塔丽的血液才能活命的实际问题。
这个问题算是把她难倒了，所以她请来了迪勒亚斯，向他讨教。
而迪勒亚斯又把他家的大长老从棺材板里叫了出来，把问题抛给了他。
帕里德给了伊纱塔丽两个建议，说她可以选择将曾经分给别人的血液再剥离出来。
或者造出用她的血凝炼而成的法器，让法器与她建立联系，足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为人提供稳定的供血来源。
前者危险系数高一些，多年过去，伊纱塔丽的血液几乎与他们的血完全融合，抽取血液时不小心就可能会害人丧命。
不过若是伊纱塔丽全力去办，也并非没有可能办成。
后者难度太大了一些，这种程度的法器，血族至今也没有造就成功。
她将血族长老的话原样转述给了臣民，请那些急于想要离开这片领域的人们自行选择。
所有提出想要离开的人都选择了快捷的第一种方法，即使这有很大的风险。
他们心知肚明伊纱塔丽与恶魔共生的事，他们都在畏惧，因此想要尽可能的离这位随时可能被恶魔吞噬的公主远一些，好避免祸端落在自己的头上。
伊纱塔丽对此也没有说什么，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自己承担结果便好。
抛弃自己，一心想要离开自己的人，她又何尝会顾忌他们的生死。
虽是如此想，但那群人一个接着一个排队来到她面前，请求抽离他们体内属于公主的血液时，她还是聚精会神，全力以赴，尽可能保全每一个人的性命。
最终没有出现因此死亡的人，她感到欣慰，而出了这个主意的帕里德对此感到大大的意外。
那位长老特意跑到她面前，狠狠佩服了她一番，说她真是个奇人，奇到离谱，仿佛只要她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如同神明一般。
王城之中日渐冷清，人烟肉眼可见变得稀少。
伊纱塔丽偶尔走在无比熟悉的街头，看着眼前之景，心中难藏寂寞。
生老病死，周而复始。
十年后，已离开王城多年的人们有了各自的后代，伊纱塔丽听闻他们的后代生来便也携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
想必曾经赋予他们的魔力还是残余了一部分在他们体内，成为可以遗传给后代的东西。
她并不觉得这是坏事，不过她也听闻那些孩子拥有的力量是存在局限的。
比如有人在白日间力量稳定，却在夜晚变成了普通人。还有的人是在夜晚可以能力爆发，却受制于日光，畏惧日光的。
想来和伊纱塔丽体内共存人族和血族的魔力有关吧，那些遗传了魔力的后代只遗传了其中之一的力量。
没有人回来求她想办法帮忙解决这些问题，这种程度的问题不足以令他们太过于烦忧，所以也不至于回到他们心目中一直都是危险之地的故乡。
二十年后，罗纳德的生命走向了尽头，他在自己的房间之中等来了人生的终点，离开的时候很平和。
罗纳德看着站在他床边的伊纱塔丽，拉着她的手尽力问出了一句：“你原谅我了吗？”
伊纱塔丽抿着嘴唇半晌没有作声，她看到罗纳德逐渐充满失望的眼神。
她反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应。
“我原谅你了。”
罗纳德没有托付王位，这个国度，这处王城，早已名存实亡了。
现在还留在这座城堡中的，都是对王室尽心尽力的侍从，他们也都喝过伊纱塔丽的血，停止了衰老。
这其中有奥斯汀，有贝卡，有阿莫，还有雷奥。
五十年后，正常衰老而去的芙尔娜忽然现身在了城堡之中，她用了当年伊纱塔丽塞给她的瞬移道具，时隔多年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
芙尔娜是自己回来的，她说菲尔斯在不久之前已经先她一步离开人世，而她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因此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
很久都不在人前露面的伊纱塔丽前来迎接芙尔娜归来。
芙尔娜长了满头的银白发丝，曾经姣好的脸孔上多了皱纹，纤细挺直的身体弯折。
再看自己，还是当年的模样，还是十八岁时的样貌，分毫没有改变。
“小伊纱。”芙尔娜的声音随着她的样貌一起老去，她搭了搭伊纱塔丽的肩膀，“你一点都没变。”
芙尔娜又接着看向奥斯汀，那个被伊纱塔丽灌了血液的哥哥也同样没有在样貌上改变一丝一毫。
能够自然的衰老，在伊纱塔丽看来也是一种福气。
这份福气，她今生是没有资格享受了。想来奥斯汀的想法与她大同小异。
餐桌上很久没有摆上郑重的一场宴席，伊纱塔丽陪着芙尔娜一起吃过了饭，叫人将芙尔娜从前住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夜晚，芙尔娜拉着伊纱塔丽的手，没叫她离开自己的房间。
她与妹妹尽可能的叙旧，给她讲起这些年她与菲尔斯一起经历的大事小情。
“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吗？”伊纱塔丽问。
芙尔娜笑着点了点头，苍老了的双眼中仍有光亮。
“我们一直都很好，真若有来生，我还想遇见他。”
“如此，当初选择放他自由，放你们离开，这决定倒是半分错也没有。”
“是，谢谢你……小伊纱。”
芙尔娜没有多撑上太久，就像是要追上菲尔斯离开的脚步一样，在回到家乡后不久，便也永远的合上了眼。
为芙尔娜安葬之时，伊纱塔丽忽然对身旁的奥斯汀说：“如果我离开人世之时，能够怀着某种希望和憧憬，能够走得安详，那就太好了。”
“会的。”奥斯汀附和着她。
“不会的。”伊纱塔丽轻轻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空旷安静的城堡顶层，缩进了藏书阁之中，与世隔绝。
这些年过去，她与奥斯汀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家人，在他们之间横亘着的再多恨意，也终究被时间的潮汐淹没，变得平淡，变得不再清晰。
奥斯汀一直想要抹去她心中刻的最深的疤痕，为此多年来煞费苦心。
几十年前，当她还算是青春年少时，有那么一日，奥斯汀给她带回了几个模样俊秀的少年，说是找人哄她高兴，要她留在身边打发无聊时光的。
奥斯汀说，现在的人族管这叫做谈恋爱。
也不知道奥斯汀是给人家少年提出了怎样的条件，才将人家哄骗回城堡的……
伊纱塔丽看着清一色俊俏的少年，轻轻扶额。
她倒是没有对奥斯汀又一次自以为是的举动表现出生气，却也在看向他时带着浓浓的不解。
她全数打发走了资质不错的少年们，回应给了奥斯汀一个巨大的白眼。
她不明白奥斯汀为什么会觉得她可以和一群没有感情基础的人混迹在一处。
奥斯汀也不明白她死活不愿意接受新人出现在身边的理由。
他说有几个年轻人还对伊纱塔丽留下了非常不错的第一印象，想要和她再好好接触一番。
为此他还与她好好掰扯了一顿道理，然后被骂了。
迪勒亚斯常来常往的到她家里做客，听闻这件事后也只是笑了笑，不多置喙。
奥斯汀大约是真怕她孤单，所以始终没有放弃替她寻找一个余生的伴侣。
伊纱塔丽与迪勒亚斯闲话说起这事，时常都是无奈摇头。
从此之后，奥斯汀在她这里的定位便成了“我那脑子有病且不自知的哥哥”。
迪勒亚斯是明白她的，在她心里，无论她能否接受新的伴侣出现在身边，那些人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她不想身边出现那么多的过客，那没有意义。
正是因为明白她，所以迪勒亚斯会偶尔反思，为何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小公主从来没有将自己这种同样生命漫长的人划入考虑范围。
难道真就仅仅是嫌弃他老吗？
一百年后，当与伊纱塔丽同时代存在过的人都已经离去了，她的生活陷入了更加寂寞的基调中，所以她将重心放在了吞噬恶魔之力上。
阿菲特依然时不时的冒头给她添堵，无奈这些年她的心始终平静如水，再难被任何人掀起一丝波澜。
阿菲特缩在狭窄的封印之地，默默懊悔当初不应该那么贸然接近伊纱塔丽，她就是个疯子，还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疯子。
他不会真就这么一直被消耗下去，然后有一日被伊纱塔丽彻底吞并，消散于世间吧？
人族与血族在这个时候又产生了一些摩擦，这次的起因是因为人族抓了几个混迹在他们地域的低阶血族。
因为被抓的血族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人类的事情，所以血族派人前去要人，这才得知人族此番做出这个举动的背后目的。
他们是想要研究血族的体质和身体的奇异之处，从而研究出对抗防卫他们的方法。
人族始终忌惮着血族的强大力量，他们大多数人即便有魔力，也不足以对抗或者抵制血族。
故而他们想了旁的办法，专门培养了一批针对血族存在的精英，美名其曰为了守护广大的人族。
这次被抓的血族便是栽在了这群精英手中，这类人中未必全然是拥有魔力的，但他们习得了能够克制血族的本领，再借用魔力种族打造的魔法道具，在以多敌少的情况下便能够对强大的血族造成威胁。
人族称呼这类精英为血族猎人。
被派去要人的血族无功而返，迪勒亚斯听闻了此事怒上心头。
他极尽忍耐，先按下了想要立刻报复人族的念头，跑来寻伊纱塔丽。
“小公主，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直接杀上人族领域，你会怪我吗？”
伊纱塔丽近年来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她仍然在供养着城堡之中需要她血液的人，只是定期的失血量没有那么大了。
同时为了加快消散恶魔的进程，她背着所有人，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对自己下手，逼得阿菲特不得不损失了力量。
故而迪勒亚斯最近每一次见她，她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没什么精神，情绪也不是很好。
这会儿也是一样，迪勒亚斯选择来找她商量血族的事情，是觉得她会阻止自己杀上人族，会给他提出更加妥善的方法，至少能保证人族与血族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
“我为何要怪你？”会客厅中，伊纱塔丽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撑着头闭目养神，“他们打着要自保的旗号，扯着造福人类的旗帜，都犯上头了，你又何必顾忌太多，对他们手下留情？”
“你这是……支持我杀上血族吗？”迪勒亚斯有些难以相信，“小公主，从前，你可是为了人族上下的安危，第一个冲出来，冲在最前线，和我们打的头破血流啊……”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伊纱塔丽轻笑了一声。
“从前我拿自己当这片大陆上的公主，尽可能的守护周边各国的同族安危。后来我只做自己国度的公主，为了自己的臣民拼个死活。再后来我不想为了别人而活，只想和喜欢的人长久地生活下去。可是，伯爵，最后我的下场你看到了，说是不得善终也不为过吧？”
她这话说得平静，迪勒亚斯甚至没有听出一丝的遗憾悔恨以及怨怼，她像是在陈述着别人的过往一样，心平气和地与人旧事重提。
“如今，我的王城之中早已没了人烟，他们离开了我，我也在我王国的领域之中设下了结界，将这里和大陆上其他的人族完全隔绝。”
伊纱塔丽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外头是阴天，看不到太阳。
“现在，这片结界之外的人族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如何对付他们，这完全取决于你。”
迪勒亚斯伸手刮了刮鼻尖，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看来你是无心再理会人族和血族之间的事情了。”
“就是如此呢。”伊纱塔丽耸肩笑着。
“那群血族猎人还都挺强的，你也不怕我会有个三长两短的。”
“你可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那群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把你怎么着啊？”
迪勒亚斯一阵失语，“真是承蒙你的信任了。”
他走后，奥斯汀从会客室门口探了头，将刚刚削好皮的水果摆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你真的不帮帮他？”奥斯汀将水果叉子塞到她手里，“我看他就差直接说出口要你帮他了。”
“我不想掺和人族和血族之间的事情。”伊纱塔丽懒散地靠着沙发。
“何况，我近来靠压制自己的魔力对抗阿菲特，若是和迪勒亚斯一起去了人族难免要动手，被迫再次激发魔力，岂不白费了先前的工夫。”
“好吧。”奥斯汀明确她的态度，不再多说。
迪勒亚斯回到血族，与他那三位没有在沉睡期中的同族商量打上人族的事宜。
“我打算自行前往。”迪勒亚斯说。
“自行前往？”费尔顿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已经有了决断，又何须与我们商议？”
摩拉微微皱眉道：“你莫不是觉得集血族之力去对付人族是欺负他们了？你是顾忌着这个才想着要孤身前去把族人抢回来的？”
尼古拉轻笑一声，“你从前可不是这个性子，莫不是那位公主给你出了这个主意？”
迪勒亚斯一一看过他们，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我想我能应付去到人族可能会遇上的危机，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尼古拉点了点头，“我们倒也信得过你的本事，你既然有了决定，便去做吧。”
迪勒亚斯没多耽误，当天日头沉下水平线时便动身去往了人族领域，找到了那片被他们重点防护的新建研究所，他的族人就被关押在这里。
等他带着族人离开之后，一定要好好问上一问，人族针对血族的克制已经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伊纱塔丽站在阁楼中，身边尽是摆满了古籍的书架，她靠着窗边，看了看今晚并不明朗的月色，忽而有那么一瞬间不太安心。
也许是因为体内有着迪勒亚斯赠予的血液，她能感知到那人的行踪，他此刻离开了血族，正向着人族领域接近。
应当会很顺利吧？
她起先并不将营救血族之事看得重要，那位已经踏上路途的伯爵也是一样。
人类的研究所修建地很隐秘，周边有很强的守卫力量，占地广阔的建筑中四处都亮着灯光，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
不过这对于迪勒亚斯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以突破的防卫。
他利用自己的魔力，在一定的空间之内肆意穿梭，循着血族的气息找到了族人被关押的地方。
他被一道很强大的结界拦截在了关押之地的外面，铁一般坚固的墙壁上设置了各式各样的防卫，既防人轻易进去，也防血族能够出来。
迪勒亚斯凝聚全身魔力于一点，汇聚在手心一掌击出，他一层一层破开眼前的封印结界，声势大到立即惊动了研究所中的守卫。
几十个人类赶到这里，将迪勒亚斯团团包围，这其中有大半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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